听着兵士们调侃,她踢了一脚积雪,搓了搓手,摸向冻得通红的面颊,可仍然是冷,呼啸而过的北风卷起积雪,冷得她要靠不停跑动才能好受一点。
“小齐!”老孟在坑里大喊:“你先回营去。”
“没事儿。”夏初七摇了摇头,一张小脸儿尖尖的,带着笑意,语气却极为严肃,“你们都已经不让我做活了,我哪里敢再偷工?”
“行,再半个时辰,能成。”
“好嘞,加油嘞!”
夏初七笑着在雪地上转着圈,时不时瞄向一望无垠的雪原。突然,她双眉一锁,发现了远处一抹疾驰而过的牧民影子。这里离大晏军驻扎的营地就五里左右,虽然赵樽从来没有阻碍过牧民的正常生活,但漠北境内的牧民们忌惮“冷面阎王”的名号,早就避得远远的了,附近一般很少看见有牧民活动。
今儿怎会有?天晴的原因?
她定神看去时,那一抹人影已经没有了。
几乎刹那,她心里就涌起一股子不安来。
从一年前建宁城那次刺杀之后,那伙要她xing命的黑衣蒙面人再没有出现过。一来她每日在营中,他们估计也没有什么机会。二来嘛,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最为主要的原因。
就此事,她曾经问过赵樽。
赵樽只含糊地回答她,东方青玄受伤了,他们应当不会再来了。虽然他没有说得太清楚,似乎还有点避而不谈的意思,可夏初七心里的疑惑却是解开了不少。
因为,听赵樽的意思,东方青玄应是事先就知道有刺杀她这件事的,但是他没有在刺杀之前阻止,而是选择在刺杀发生后替她挨了三箭。
如此一来,意味就颇为深长了。
她只能理解为,他要用自己的受伤,来警告刺杀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他选择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那个人,迫使她或者赵樽放弃找那个人寻仇。由此,她推断,那个人与东方青玄关系极为亲密。
可除了阿木尔之外,东方青玄还能维护谁?
赵樽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她却一直记在心里。
不过,此事过去一年了,会不会有变化?
“老孟!”夏初七挑了挑眉梢,沉了声音,“你们最近这些天,有没有见到有鬼鬼祟祟的牧民?在驻地周围晃来晃去的?”
老孟没有从坑里探头,只呼呼喘着粗气应了一声。
“没有。怎么了,小齐,你有发现?”
低低“哦”了一声,夏初七摆了摆手,没有向他解释,只利落地翻身上马,领了几名兵士追出去一段路。可除了发现有一串马蹄印之外,没有再发现有人。
“估计是附近牧民。”有人说。
“是啊,前些日子,也有牧民活动的。”又有人说。
是,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可她就是觉得,不太寻常。
定神看了片刻,她眯了眯眼,取下帽子拍了拍。
“回吧。”
……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天晴。
冬天的太阳最是惹人喜欢,可雪化时寒冷且不说,北狄人的耐寒能力明显比大晏人qiáng,往常在这样的时候,哈萨尔必定会派兵来骚扰。可这一连几日天晴,他却没有什么动静儿,qíng形极是罕见。赵樽最近一直在派斥候摸清哈萨尔的主力位置,也不会贸然出击,形势一时胶着起来。
帐外寒风呼呼的chuī,夏初七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
天气太冷,帐里的炉火整夜未灭,就着光线,她轻轻侧过身子,看向阖着眼睛的男人,弯了弯唇,慢慢抬手在他额间,轻抚着紧蹙的眉。可下一瞬,却被他捉了手。
“怎么还不睡?”他问。
“我吵醒你了?”她略有歉意。
“没有,我也没睡熟。”
“怎了?睡不好?”换她问。
他淡淡看她一眼,揽她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快睡,今晚应当无事。”
夏初七点了点头,挨近一点紧紧环住他的腰,等他闭上了眼睛,她却又再次睁开,膜拜般看着他俊朗的面孔。他的额,眉,鼻,唇,一点点用视线描述着,觉得怎样看都看不够。她的男人长得这样迷人,她实在是捡大便宜了。想想,莞尔一笑,她将手慢慢放到他的胸膛上,抚摸着,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低低叹了一口气。
“赵樽,这几日,我心里老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