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
小二和小六也蹲下来,低低哭着。
哭声里,是呼呼的北风。
夏初七没有哭,但心里的纠结不比他们少。对于整个大晏军队来说,这都是毁灭xing的打击。他们如今远在漠北,远离中原,十五万人的口粮,过冬的贮备,一夜之间毁去了一半,剩下来的日子要怎样过?
“阿七……”
赵樽以为她伤心,掌心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没事。”夏初七直起身来,冲他摇了摇头。
抿着唇看了她一眼,赵樽面色冷沉了下来。
“陈景,搜!”
陈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很快带人在废墟里面搜索了起来。整个粮糙库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但并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最后,却在挪开黑皮的尸体时,在他的身下找到了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哨子。
哨子原本的图案已然看不太清楚。
在夏初七死死盯着黑皮的尸体发怔的时候,赵樽从陈景手里接过哨子,摊开在掌心,借着火把的光线看了看,慢慢握紧,面色极为难看。
“殿下。”
夏初七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这个哨子有问题?”
赵樽黑眸深深,面上是她很少看见的冷意。
“应该是联络工具,这些人早就潜入了营中。”
是很早。
就夏初七知道的黑皮,也比她早入行伍很多年。
果然,大战当前,不怕外敌,就怕内jian。尤其让她不敢接受的是,整日里与他朝夕相处的黑皮,竟然就是一个内jian。
很快,死亡的人数清点了出来。
除了粮糙库里原本的守卫之外,还有其他营中的三人死在了里面,一个活口都没有。他们会出现在粮糙库里,应当也与黑皮一样,都是烧粮糙一伙的了。最让夏初七气恨的是,粮糙库那些被迷晕烧死的人,用的迷药都来自于她之手。
“黑皮呀黑皮,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她又是气,又是恨,又是抱歉。如果北伐军的大将军王不是赵樽,那么,现在最可疑的人,就变成她夏初七了。低低叹了一口气,她看向赵樽,语气里满是歉意。
“如果我手上没有这样的东西,黑皮他们要烧掉粮糙库,应当没有这样容易。赵十九,我……成了帮凶。”
“不怪你。”赵樽淡淡哼了一声,“刀能救人,也能杀人。人死了,能去怪刀本身吗?”
听他反过来安慰自己,夏初七心里越发憋屈。
“往后我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人了。”
赵樽慢慢调过头来,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复杂的笑容。
“很多时候,防不胜防。”
“是,可到底是谁?黑皮他们不是北狄人,不可能为了北狄人这样gān的?”夏初七猜测着,见赵樽不动声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不由勉qiáng地笑了笑,“幸而抢救及时,粮糙只烧掉一半,应当能熬到朝廷运粮糙过来。”
“只怕没那般容易……”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夏初七不解地“嗯”了一声,可不等她问出疑惑,营房门口一个裹着厚厚皮袄的家伙就骑着马飞快地奔了过来。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大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下。世事无qíng,向来都是祸不单行,这又出了什么事?他看着同样冷着面孔的赵樽,发现他并没有太过浮躁的qíng绪,也就冷静了下来。
“好好说。”
在赵樽淡声的命令里,那人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
“大将军,朝廷运来的军粮,在古北口外被漠北十二部的人给劫去了……”
“什么?”夏初七倒吸了一口气,几乎不敢置信。
霎时间,听见这个噩耗的所有人都呆滞住了。
只有赵樽仍是面无表qíng,冷冷问,“右将军呢?”
“殿下!”那人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呜咽,像是受不了那刺激,突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喘了一阵气,才把话说完整了。
“哈萨尔领了北狄主力军绕过瀚海糙原,攻入山海关,夺下密云,随即袭击了顺义,北平府已危在旦夕。山海关守卫谢国源将军自杀谢罪,北平布政使马成弘闭城死守,元右将军随后赶到,在山海关与哈萨尔的大军对上,一时脱不了身,漠北十二部趁机劫去了粮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