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周镇贪墨了似的。
关老太太面色一沉,毫不客气地道:“周家到了姑老爷这一辈,已经有两代人做官了。难道这点家底也没有。汶大侄子,这里可是京城。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是不能说的。”
程汶讪讪然地笑。
吴宝璋没等程诺开口已逞qiáng地出了头,笑道:“老安人,您别生气。我公公向来是个有口无心的。不过是看着这宅子漂亮,很是羡慕而已。”然后上前想去拉周少瑾的手,“少瑾,我还以为你离开了金陵城之后我主见不到你了,没想还能送你出阁,这可真是难得的缘分啊!”
周少瑾整了整鬓角,正好借过了吴宝璋的手,笑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去屋里坐吧!”
“对,对,对。”沔大太太笑站跺着脚,“这天气可真冷!”
大家嘻嘻地笑,廖绍棠陪着程沔、程汶、程诣和程诺去了外院的书房,周氏姐妹则陪着关老太太等女眷去了上房。
火龙烧得旺旺的,迎面就是一股热气。
从南边过来的关老太太等人又嫌穿得太多,想回屋去更衣,小厮们又正在搬箱笼,关老太太索xing喊了各自贴身的丫鬟婆子们忙服服侍更衣梳洗:“少瑾这里,也没有外人,不用那么多的讲究了。”
众人笑吟吟地应着。一时间屋里莺声燕语的,十分热闹。
吴宝璋却不急,脱了身上的皮袄和夹棉通袖袄,站在一旁打量屋里的陈设。
窗楼上镶着大块大块的玻璃,院子里的雪映进来,屋城明晃晃的。一尊冰裂纹的青色哥窑花觚立在窗台上,cha着一大蓬的粉色、紫色、红色的木芙容。清一色的墨漆家具,整洁又大方,炕桌上摆着一套梅花凌寒的粉彩茶皿,落地罩挂着烟霞色的绡帐,银杏叶的帘钓坠着深紫色的流苏,墙角里蓝景蓝色的大花盆里养着的huáng色腊梅或含苞yù放,或争艳吐蕊,散发着了阵清香。
吴宝璋嘴角微颤。
周少瑾,可真是好命!
从程许手里逃出来,最后竟然嫁给了程池。
那个相貌俊郎,气度雍容的程池……把程许和程辂都甩了几条街的程池,成了程许的婶婶!
吴宝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想当初,他为了得到周少瑾,明明知道是个陷阱也抱着一丝侥幸地跳了下去。不知道程许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一副表qíng?
还有那个外表看上去谦逊谨慎,骨子里却高傲自大,自诩风流倜傥的程辂,知道周少瑾嫁给了程池,会怎么想呢?
吴宝璋突然间心cháo澎湃。
如果能看看程许和程辂的表qíng就好了。
一个被夺去了心爱之人,一个被夺去了视为xing命的仕途……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们应该很有感慨吧?
吴宝璋不由笑了起来。
她在九如巷快要疯了,原本只是想借着周少瑾的婚礼到京城来玩一趟,可现在,她发生了更好玩的事。
九如巷的四房和五房都来参加周少瑾的婚礼了。人多口杂,会不会把周少瑾从前的事说漏了嘴呢?
吴宝璋眯着眼睛,目光显得有些晦涩不明。
周少瑾冷眼旁观,决定把吴宝璋弄走。
等到关老太太等人收拾妥当了,rǔ娘抱着官哥进来给她老人家问安,大家都逗着官哥儿玩的时候,她悄悄地出门。吩咐商嬷嬷:“汶五爷可说了什么?我们这边的宅子太小了。住不下这么多人,你让向管事年年附近有没有房子凭,凭一间给汶五爷一家住下好了。”
商嬷嬷应声而去。
周少瑾端了冻梨进去给关老太太等人尝:“是北方特有的。过些日子结了冰更好吃。这个您行尝尝。若是觉得好,我就让她们到时候多冻一些。”
关老太太年事已高,只是尝了一块,笑着赞了几句。就问起郭老夫人来:“听说住在朝阳门四郎那里……你派人过去问问,看也老人家到底住在哪里?我想明天过去看看她。”
周少瑾恭敬地应“是”。
沔大太太看着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眼眸含笑地把周少瑾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对关老太太笑道:“娘,这可是怎么好?我们怎么称呼少瑾啊?”
周少瑾脸色一红。
关老太太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长房和我们分了宗,那就是各论各的了。少瑾没出嫁之前按周家论;出了家自然按程家论了。你看谁家的女儿死了之后还享受娘家的香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