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什么也没有说,让清风摆了棋盘,依旧是老规矩让她两子下五子棋。
十盘,周少瑾输了九盘赢了一盘。
她愕然地望着程池。
程池神色自若,一颗颗地收着棋盘上的棋子。
周少瑾不服气,又去找程池下棋。
还是九负一胜。
周少瑾又不傻。
面如朝霞地站了起来,恨不得有个地fèng能钻进去,低着头说了声“我回去了”就朝外走。
程池直摇头,道了声“回来”。
周少瑾停住脚步,头都要低到胸口了,闷闷地转过身来。
程池叹气,道:“输给我很丢人吗?”
“当然不是!”周少瑾忙道,“是我自己……”
“那不就结了!”程池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道,“人能一口气吃成胖子吗?你不过是输了我几局五子棋就受不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你连这点胸襟都没有,能把围棋学好吗?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
又不是我想要学围棋。
周少瑾在心里腹诽着走出了船舱。
迎面的风扑在她的脸上,让头脑顿时清明了不少。
池舅舅的话说得有道理。
她若是连池舅舅都输不起,谈何学好围棋。
重生的时候她不就下定了决心,要改掉以前的懦弱胆怯吗?
不过,在池舅舅面前这么丢脸,她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周少瑾给自己打了半天的气,这才握了握拳,转身撩了书房的帘了,道:“池舅舅,我们明天再下!”然后看也没看程池一眼,就一溜烟地跑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担心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周少瑾虽然大着胆子对着程池嚷了一句,可到了第二天,她却在船舱里徘徊良久才拿了那本棋谱去了程池的住处。
程池倒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吩咐朗月去摆棋盘。
周少瑾鼓起勇气来喊住了朗月,对程池道:“池舅舅,您的棋艺高出我良多,您和我下棋就好像是在和小孩子掰手腕似的,胜之不武,负之不畅,您不如给我讲讲这《棋谱》里的定式吧?我虽然跟着沈大娘学了这些日子的围棋,可还看不懂棋谱呢!”
程池向来觉得人的天赋各有不同,他不喜欢教导那些以勤补拙的人。
周少瑾显然称不上聪明。
但周少瑾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把棋谱摊在了罗汉chuáng的小几上,指了其中左上角的几颗棋子道:“我知道应该在这里下一手,可我没看懂为什么要在这旁边应一手,如果只是要制造一个活眼,不是紧挨着它下一手就行了吗?如果执白子的不下这一手,而是在这里下一手,那他的这手棋不就白费了吗?”
程池没想到她看得这么认真,心中的不悦不由地冲淡些许。
他指了右上角的几颗棋子,道:“你看,他这边还有几路棋。如果棋子下在你刚才指的位置,这一片就空出来了,右上角的几颗棋子就成了攻击的目标。只有把棋子下在这个位置,它们才互为守望。”他说着,随手就在棋盘上把棋谱里的那盘棋摆了出来,“你看,黑棋就成了这个样子,白棋不管是从左路下还是右路下,黑棋都以此为点向左右延伸,白棋就会变得很麻烦……所以说这手棋下得很妙……”
程池不停地假设着。
周少瑾很是珍惜这样的机会,也顾不得害臊了,连声道:“池舅舅您慢点,我还没有看明白呢!”
程池虽然不常和人摆棋谱,可每次他摆棋谱的时候身边都围着一帮奕棋高手,还没有谁像周少瑾这样直白地说看不懂,让他下慢点的。
他只好放慢了速度,一手一手地跟她讲解。
周少瑾觉得这样还是不清楚,索xing吩咐朗月给她磨墨,她支了张小几在罗汉chuáng上,程池边说,她就边记。
这么来来回回的,弄得程池都没脾气了。
郭老夫人听说了却陷入了沉思。
将周少瑾和程池下棋的事当笑话讲给郭老夫人听的吕嬷嬷却有些忐忑不安。
她服侍郭老夫人几十年了,按理多多少少都应该能摸着点郭老夫人的脾气,她平时也以此为荣。可此时她却完全猜不出郭老夫人在想什么。她屏气凝神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郭老夫人才低声吩咐她:“你去帮我把秦子平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