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安道:“他什么也不知道。”
程池回头望着秦子安。
明亮的眼睛在幽暗的夹道里像夜空中的星子般的璀璨。
秦子安低声道:“据他说,他是奉了二表小姐之命去的京城。护送他去京城的人是二表小姐找的,在哪里落脚是二表小姐告诉她的,怎么找到林家和沐家也是照着二表小姐jiāo待的做的,唯一有变化的是林沐两家的亲事,二表小姐让他想办法找个游方的道士去装神弄鬼地唬弄沐家,可他在上清宫盘桓了好些日子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最后只好冒险找了那个贪吃好喝。因犯了错被贬到了厨房的知客杨道长,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年后让他去京城打探林、沐两家的消息,也是二表小姐的意思。
“至于二表小姐为什么要他想办法促使林、沐两家早日成亲?二表小姐到底认不认识林、沐两家的人……他统统都不知道。”
程池的神色又沉了几分。
他想到了哥哥程泾是怎么坐上礼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的!
如果没有周少瑾报信。大哥肯定以为袁维昌会支持他,而把希望寄托于袁维昌,最后毫无准备地败给huáng理。
而现在,甲午科秋闱作弊案bào了出来。作为案首的沐大人被下了大狱,沐大人的长女却无巧不巧因为提前嫁给了自幼订亲的林家。不仅自己逃脱了一劫,还因为这个原因让林家有了理由把沐夫人和沐家二小姐、三小姐用银子赎了出去。
这难道只是个巧合?
那这也未免太巧了!
想到这里,程池再也站不住了。
他吩咐秦子安:“把樊祺送回去,不要让他发现自己曾经被掳过。然后派人盯着他。一有什么风chuī糙动的就来告诉我。”
秦子安点头。
程池已经风一阵地出了密室的夹道。
秦子安皱了皱眉,按了通往密室的按钮。
程池一路急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怀山满头大汗地追上来,斟酌道:“四爷。要不要给您叫个轿子?”
程池向来不喜欢坐外面的轿子,谁知道这次却道:“那你就去叫个轿子,我们去平桥街。”
怀山不敢多话,忙去街角雇了顶轿子,陪着晃晃悠悠的轿子去了平桥街。
因周初瑾婚期在即,周镇不在家,李氏又不怎么认识周家的老邻居,所以在门前当值的就换了马富山的侄儿马赐。
他是认识程池的。
所以当他看见程池从顶街上揽客的轿子里走下来的时候,他目瞪口呆了一会才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四老爷!”马赐麻利地行礼,恭敬地道,“您怎么过来了?沔大太太正在这边和太太商量大小姐的婚事。您是找大小姐还是找二小姐……”
程池看了马赐一眼,记住了他,沉声道:“我找二小姐!”
“那您先去花厅里奉茶!”马赐说着,朝跟过来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殷勤地把程池迎到了待客的花厅,亲自摆了茶点。
周少瑾听说程池找她,重新梳洗一番就赶了过来。
脚还没有踏进花厅脸上已满是甜甜的笑意。
“池舅舅,您找我什么事啊?”她脚步轻快地走进了花厅。
三月的花树郁郁葱葱,枝叶葳蕤,映得满室青翠。
周少瑾穿了件鹅huáng色素面杭绸比甲,白色挑线裙子,站在chūn光里。就像朵绽放的chūn花般醍目,带着几分chūn意的清新迎而扑来。
怎样的人才能把这份纯真演释的毫无破绽?
程池呼吸微窒。
也许……是自己弄错了!
他上前几步。
周少瑾笑望着他,眉眼弯弯,温顺、婉柔。
一定是他弄错了。
程池舒了口气,道:“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周少瑾笑盈盈地跟着他出了花厅,在院子中间站定。
程池望着她的眼睛。沉吟道:“你知不知道沐大人犯事了?”
池舅舅怎么知道?
周少瑾心跳如鼓。脸上的笑容徐徐褪去。
她果然知道……
程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面色也变得严厉起来,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
她怎么能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