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商户们拿出很少的一部分钱供养捕快,解决捕快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勇于拼命、敢于拼命。如此一来,商户们得到他们想要的安定,而捕快的生活也有了保证。这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如果大人不信的话,您可以派人私下询问县城的任意商人,听听他们是否对治安费有怨言!”
李正义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今天的事qíng太憋屈了,他忍了半天,总算全都发泄出来。
“哦,这么说商户们还要感谢你们白收他们的银子?”杨知县听了李正义的话,暗自惊讶,没想到一个粗鄙的捕快,居然能想出这么jīng巧的办法。但是,他作为一县父母,也是商户的父母,不可能明晃晃的说支持捕快们的行动,他反问道:“难道没有商户的供养,捕快们就不尽心办差?”
“回大人,卑职说句诛心的话,按本朝律令:差役属贱业,一人当差祸及三代子孙,如果不是为了口中食身上衣,哪个良民自甘堕落入贱业?卑职不是替自己辩解,如果没有丰厚的报酬,当日剿灭山匪的时候,就凭十几个捕快根本就不可能。”
“这……”
杨知县虽然不能认同李捕头的话,但是他制定的这些规定,还是有几分道理。
“还有,县尊大人来赴任前,肯定也路过一些城镇,您对比下,咱们的梅水和其他县镇的治安哪个更好。咱们县城的百姓,可有拦轿喊冤痛诉某某差役诬良为盗、榨取民财、为祸乡里?”
李正义见杨知县的神qíng,似乎有些松动,为了保住兄弟们的收入,他继续说道:“您来的时日尚短,还未曾遇到。卑职建议您可以去府衙查档,时间久了不敢说,近五十年内,梅水镇从来没有这样的冤案、要案。”
杨知县依然沉默,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大人,卑职这么说,不是想替捕快争功,只是觉得有了治安费,捕快们办差更尽心。当然,这也只是卑职的一点儿小见识,卑职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话语中有什么不敬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李正义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静静的等着知县的发落。
“呵呵,粗人?”杨知县突然笑了起来,他满含深意的看着李正义:“听了李捕头的话,本县总算明白,李家为何能世世代代在县衙当捕头,果然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哪里,这也是历任县尊大人的厚爱,以及下头兄弟们的谦让!”
李正义以为自己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杨知县肯定要发落自己一番。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这句话,忙拱手直说“不敢”。
“嗯嗯,本县初涉地方政务,对很多具体的事qíng了解不深。”杨知县收起笑容,缓缓的说道:“不过,商户也是本县治下的百姓,我不能太过偏心。这样吧,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李捕头也回家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既不损伤百姓的利益,又能保障捕快的生活。”
“……是,卑职遵命!”
李正义暗自“切”了一声,脸上仍是恭敬的遵从大人的吩咐。
次日,苏氏抹着眼泪给胜男熬骨头汤。
“小五怎么样了?”
李正义也yīn着脸,女儿自从挨了打,被抬回家后,便一句话也不说,趴在被子上无声的流眼泪。看得他也心里酸酸的,这还是女儿第一次挨打,挨得如此不值。
“唉,还是不肯说话!”苏氏端着小碗,里面盛满了刚出锅的汤,“咱们小五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大爷,你太狠心了!”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李正义用手抹抹脸,“这次招惹的可是知县,如果我不先开口,等被知县找寻起来,可不是打十杖这么简单的。”
“那,那咱不当这个差了,行吗。”苏氏把小碗儿放在桌子上,哀切的求着李正义:“大爷,小五今年都十五了,咱们就让孩子赶紧找个婆家嫁了吧,呜呜,看着孩子嫩胳膊嫩退的,却被打得皮开ròu绽,我、我这个当娘心疼!”
“胡说!”李正义轻轻拍了下桌子,压低声音对老婆说道:“小五吃了多少苦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轻易就放弃呢?!唉,我知道你心疼孩子,难道我就不是小五的亲爹,我就不心疼?!我给你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再有十年,哦、不再有七八年,小五再坚持七八年,把捕头的位子顺利接下,咱们一定让小五风风光光的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