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卿不由恼怒地望着他。
这时候的方仲威,与昨天晚上那个比较活泼的方仲威,简直大相径庭——想是中午与妻妾们吃饭时的不愉快造成的吧?长天无聊,九卿忽然很想逗逗他。
她歪头想了一下,心里忽然升上来一个恶作剧的念头,于是促狭地看了看方仲威,指着他的脸问,“你们在前线打仗时,几天洗一次脸?”她晶晶亮的眼睛闪着灿然的星光,忽闪的睫毛仿佛一双轻轻颤动的蝶翼一般,让人看着很有想抚上去的冲动。
方仲威不由愣了一愣,接着眼里就噙上来一抹笑意,“差不多五六天洗一次吧,有时候一连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他又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声音听着倒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九卿抬头仔细地端详着他,“嗯,你脸这么黑,就是一年不洗脸,也看不出脏来。”她拿过立在桌上的羊柄铜镜,举到方仲威的面前,“要不你照照?”说着,还在方仲威的眼前故意晃了晃。
其实方仲威一点也不黑。
方仲威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铜镜有些哭笑不得,“嗯,我真的有一年没洗脸了。”他顺着九卿的玩笑说下去,心qíng似乎比刚才好了不少。
两个人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起来。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青楚进屋
30、苗头(大修)...
替二人点了蜡烛,然后又默默退了下去。
九卿把手里的络子对着烛光照了照,眯着眼在尾端结了死结,然后又将各条线抻着紧了紧,直到完工才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跟方仲威说话,“你跟我说说你们前线的趣事吧。”
方仲威以肘支着桌子,眼睛盯着九卿的动作,听了她的话,凝眉思索半天,才摇头道,“没有什么有趣的,都是一些血淋淋的东西。”
九卿眼睛一直盯着络子,见他如此说,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无奈地笑了一笑,“要不你跟我说说你这次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玩失踪吧。”她把问题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兜兜转转,这才是她主要的目的。
她想知道造成她此等命运的逆转到底是什么原因。
方仲威看着她的眼神便沉了沉。九卿心中就是一跳,难道这就触了他的底线了?
正暗自后悔,没想到方仲威却张开了尊口,“也不算什么有趣的事……”话刚说道这里,忽听外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九卿便打断了他的话,扬声问道,“是谁在外面?什么事?”
既然他不愿意多谈这件事,她也就没必要做这个讨人嫌的人——事qíng已经发生了,知道和不知道的结果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她主要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就听外面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将军,夫人,老夫人问将军睡了没有?如果没睡,老夫人吩咐,就叫将军和夫人过去吃饭,顺便再带上小少爷……如果小少爷不在这里,老夫人就叫将军派个人过去接一下。”听声音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方仲威便看了九卿一眼,“你派个人却接一下瑾盛吧。”然后才回答那个妇人,“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老夫人一声,说我们这就过去。”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之后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
方仲威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九卿道,“你换一件衣裳吧,我在外面等你。”
九卿莫名所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身上穿的是三姑给她做的那件盘扣的棉袄。一时后悔不迭。她急匆匆地换了身衣裳,随在方仲威的身后一起往上房而去。
来到上房李锦玉夫妇,方仲行夫妇早已到了,一群人正在陪着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便招手让他们二人坐了,不一时方瑾盛也被秀芬抱过来了,酒菜正好上齐,一家人这才热热闹闹地入席吃饭。
这边柳泽娇的陪嫁嬷嬷茹姑看着秀芬和rǔ母把方瑾盛抱走,站在大门口叹了一会气,才转身回屋。
柳泽娇正一个人坐在炕上垂泪。红色的烛影下她清减的身影越发显得瘦削,耸起的肩膀就像一只没有撑满的衣裳架子,看着异常单薄而羸弱。
茹姑轻轻叹了口气,便坐在炕沿劝柳泽娇,“小姐,你也想开点吧,事qíng已经出来了,伤心也是于事无补……我们不如趁现在好好想个法子,把将军再从那个女人身边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