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太便起身往屋外走,撇了撇嘴道,“他在咱们家吃的分红还少?”说着已经出了门外。
隋嬷嬷急忙迎上前低声道,“老奴在少爷的院子里和管事的嬷嬷待了一会,那卅姨娘听了消息并没有什么不悦的,只是吩咐婆子早早地把自己的院门关了。”
钱太太听了便点了点头,“但愿她是个省心的。”说完再不多言,扭回身回了自己的屋里。
院里关门闭户的江十一却已铁青了脸,咬牙切齿地对梨香道,“她以为把表哥留在江府就能让表哥回心转意了?想得倒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一条鸳鸯戏水的大红帕子揉成了一团皱。
对于自己的原东家——江府里的大主子钱夫人,梨香不敢置喙。但是对于小姐的变化她却暗暗吃惊。原来是多好的一个小姐,待人和气,xing格温和,从来不对下人摆脸色……可是自从被表少爷纳了为妾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满心满脑子尽剩了对钱氏母女的仇恨。
这样的小姐,着实变得让人觉得可怕。
她瑟瑟地看着江十一,不敢接她的话音回答什么。
江十一端坐不动,开始静静地沉思起来。
江七第二天敬茶认亲的时候,看到厅堂里端坐的九卿让她大吃一惊,半天都没有拢上嘴巴。饶是她平常再是冷静自持的女子,这时看到自己想都想不到的事,她的定力也是不够维持她的惊讶的。
吴默涵笑着低声在她的耳边小声解释,“九卿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江七听了眼睛更是睁大了几分。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婆婆是九卿的亲生母亲?难怪!
她此刻才深知九卿在自己的这桩亲事上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重要角色。
感激之qíng瞬间便化作了泪水冲上了眼眶。
一切礼仪按着程序做完,九卿便拉了江七手俏皮的叫“嫂子”,江七立刻羞得满面通红。吴夫人和huáng嬷嬷都陪着呵呵地笑,吴侯爷和方仲威几个大男人也都以袖掩唇,故作咳嗽,把到了嘴边的笑掩盖下去……
一家人和乐融融,正好映衬了钱夫人和江五母女二人此时的愁眉苦脸。
江老爷丑正刚刚动身出门去上早朝,江五随后就来到钱夫人的卧房。钱夫人见了心里就是咯噔一跳,她急忙挪了挪身子,把江五拉进江老爷刚倒出来的被窝躺下,心急地问,“怎么了?”
江五便埋在钱夫人的怀里盈盈哭了起来,“娘,表哥他还是不理我。”
钱夫人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咬着牙道,“这个多金,他也实在欺人太甚!”江五伏在怀里的哭声更大了起来。
钱夫人便窸窸窣窣地起身,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找了件起夜的大袄披上,扬声朝外面吩咐道,“清秋,你进来服侍我穿衣裳。”
外面清秋正迷迷糊糊似睡不睡,冷不丁听到钱夫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噌地一下起来,顾不得身上的衣裳单薄,钻出被窝就急急往钱夫人的卧房里走去。
里面传来江五低低的啜泣声,她心里不由的一阵厌恶猛然撞了上来。这个三小姐,从来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回来住个娘家,也劳动的整个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下人没有个安生的。
心里烦着,脚下却不敢稍停,迈步进屋直接去熏笼上取了墨绿色的窄褃薄棉袄,平平展展地双手托着送到钱夫人的手上。钱夫人接袄在手忽然又犹豫起来,她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江五,迟疑着道,“这时候去,天还没亮……”多金该不会怪罪五阳盛不住事吧?
听钱夫人的语气有了变化,江五心里就是一紧,瞪大了一双泪雾蒙蒙的眼睛看向钱夫人,“娘……”声音凄婉,楚楚可怜,而且还拉了长调。
清秋听了心里便是一阵的不耻。她又转身去红木的四季衣柜里找了件宝蓝色的妆花褙子,平平整整托着轻手轻脚走到钱夫人面前,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太太,离天亮还早着呢,您这时出去gān什么?要不奴婢再多叫几个丫头过来伺候……”
钱夫人便沉思着放下手里的衣服,喃喃地道,“是啊,天还没亮呢,我这是去gān什么……”也顾不得江五可怜巴巴小兔一样祈盼的眼神,吩咐清秋,“你先把袄子放到熏笼上去吧,一会有事我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