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嬷嬷见屋里再无他人,直接切入正题,“五小姐,老奴已经在西大街看好了一间铺子,您看……”后面的话吞吞吐吐着没有往下说。
九卿思量,是来朝自己拿本钱的吧?
不然是为了征询自己的意见,就不会这么yù言还止地说一半留一半了。
她顿觉头疼。该来的,终究免不了还是得来。
心思百转之下,突然有了主意。她面色绯红,现出一脸的尴尬,看着自己的妆奁匣子十分为难地道,“嬷嬷,实不相瞒,九卿身上没有几两银子……”她又望着肖嬷嬷面有几分犹豫,“你说,要是把这些首饰当了,母亲她不会发现吧?”
她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祈盼似的对上肖嬷嬷。
肖嬷嬷大吃一惊,望着九卿的眸子里瞬即多出了一分凝重。
变卖首饰?这事瞒着钱夫人来做还来不及!她倒好,还要把事qíng弄得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明知眼露地告诉钱夫人,她的女儿和她的管事嬷嬷已经沆瀣一气串通到了一起?
如果那样,那她这个管事嬷嬷也该做到头了。
“小姐千万不可!”肖嬷嬷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她急急的对九卿说道。
“哦。”九卿满脸的失望,仿佛被人遗弃了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
不过隐隐的,给人的感觉,又好似有什么负担卸下了,轻舒了一口气似的。肖嬷嬷只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细细品味,突然心头一束灵光急闪而过,她审视地看向九卿,眼里的探究意味分外分明。
九卿轻咬红唇,眼里水光莹然,盈盈对着肖嬷嬷道,“嬷嬷你看我的处境……平日里的那些花项,每一样都要从月利里出,剩余的,还不够打点那些下人……”她轻轻地喟叹,“就是这几两银子,都是我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付凄凄惨惨的样子。
说完,两滴泪珠轻轻滑落脸颊,顺着莹白的肌肤,一路下滑着蜿蜒滚动。她的神态,已不复那日跟肖嬷嬷打哑谜时的神采斐然。
肖嬷嬷收了疑惑,轻轻一叹,用手背虚浮着揩了揩眼睛,犹豫半天才道,“要不,把江府订制这批兔儿卧的渔利都给小姐算作本钱?”话语里已没有了方才的热qíng。
她只是在抛石问路,想看一看九卿的反应。
如果这个五小姐真的答应了自己的建议,那她们的合作也就到头了。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即使买卖不赔,她也不会傻帽似的自己拿出全部的本钱给别人做嫁衣裳。
“那怎么行?”九卿白玉似的脸,突然因为急切挂上了一层晕红,“嬷嬷你已经掏了全部的本钱,再让你一分利不得,那怎么说得过去?”
肖嬷嬷就势为难地道,“老奴这些年也没有攒下什么家当,就是算上这一份渔利,老奴也只够勉qiáng担负自己这一半的……不然的话,小姐的那一半,老奴担了又如何,左不过等挣钱了小姐再还我也就是……唉!”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九卿面上隐隐浮上一丝感动,低低叫了一声,“嬷嬷……”之后便久久不语。
肖嬷嬷在一旁陪着长吁短叹。
片刻之后,九卿才抬起头来毅然对肖嬷嬷道,“嬷嬷,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批兔儿卧的的渔利我一分也不要了,买卖你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我不参与。”她向肖嬷嬷表面态度,“我把兔儿卧的做法告诉你们。”然后又面现凄楚,“只是……我是真的舍不得肖嬷嬷……不知道今后,我还能不能再像这两次一样,跟肖嬷嬷处的愉快?”
肖嬷嬷闻言,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个小姐再聪明,也不如真打实凿的银子让人动心。
二者选其一,她宁肯开了铺子自己用笨法子一点一点赚钱,也不愿因小姐的那点聪明才智有可能产生的bào利,而让她空手套白láng白白得了便宜。
心qíng一舒,她眉开眼笑的对九卿道,“当然,老奴跟五小姐相jiāo一场,又怎能忘了五小姐的好?”说完又觉出自己表现的太过露骨,于是敛了敛神色。
已经上了同一条船,五小姐就是不说出这句话,她也不敢再把这个五小姐等闲视之。毕竟,自己已经有把柄握在了她的手里。如此一说,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