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花便在她这句话说完时爆了一爆。
“别说了,茹姑……”柳泽娇打断她的话,把已经被泪水洇湿了一大片的迎枕抱在怀里,“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茹姑,我们这么做是真的没有私心吗?你说句公道话,茹姑,你说这事能瞒将军多久?”她滔滔不绝地问茹嬷嬷。
“……”茹嬷嬷无言以对。
她等不到茹嬷嬷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又道,“这件事我们可以瞒老夫人,瞒府里的任何人,但是我们却瞒不了将军,我和他之间的事,别人也许不知道,茹姑你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定定地望着茹嬷嬷,脸上被烛光打出的暗影看着有点飘忽不定。
“……”
过了半天,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道,“明天他也许出去拜望同僚回来,或者过了初五上朝之后,他只要听到一丝风声,也许就会明白事qíng的来龙去脉。”
她把迎枕担在屈起的膝盖上,下颚拄在上面,双眼望着透进红光的窗户,开始陷入了无尽的思绪当中。
茹姑蠕了蠕嘴角,半天才叹出一口气来,“小姐,柳府那边的事,你还是放下吧,就不要再管了……”她起身为柳泽娇倒了一盅茶,轻轻地放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炕几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个表少爷,你就放下他吧,不为别的,你就是为了小少爷着想……”
“茹姑你说我能放得下吗?”柳泽娇仿佛自言自语,轻声地打断了茹嬷嬷的话,“表哥出了人命官司,我总不能眼看着他掉脑袋吧……而且,”她抬起重新又弥上泪雾的眼睛,“我用自请下堂的身份,牺牲了小少爷一个人的幸福,却救下了两个人来……表哥因此免了牢狱之灾,将军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茹姑,你说我这么做不值得吗?”她仿佛寻求支持似的,双眼充满祈期盼地看着茹嬷嬷。
茹嬷嬷心里就是一痛,她望着柳泽娇半天无语。
柳泽娇就像一个孩子渴望人来安慰似的,静静看着茹嬷嬷,固执地等着她回答。
过了半晌,茹姑终于眼神暗淡下来,她摇着头对柳泽娇道,“小姐,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去跟那个法钵求什么签……”她沉默了一下,“谁知道你们会了一次唔后,你就天翻地覆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说着声音有些激动,她一把握住了柳泽娇的手,大声问道,“那个法钵到底跟小姐你说了什么?你回来就鬼迷心窍似的不顾我的劝阻一意孤行?”
柳泽娇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劈啪”的爆竹声,她仿佛在迷蒙中一下子醒来似的,抽出了茹嬷嬷紧握着的她的手,惨淡地对着茹嬷嬷笑了一笑,“当我知道表哥出事后,知道他即将不久于人世,茹姑你知道我那时的想法吗?我本来以为把他忘了……可是,”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我那时却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心……对表哥的痛苦,却大过了对将军生死的关心……”
她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却求助无门……”她的声音飘飘悠悠的,“没办法,我想到了法钵师傅。他跟钦天监的刘监正是师兄弟,而当今圣上又非常宠信刘监正……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求动法钵师傅,我可以用任何代价来换……”
茹嬷嬷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她端起桌上已经凉掉了清茶喝了一口,“没想到,法钵师傅却给我算了一命。他说只要我自请下堂,自然有贵人相助……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就深信不疑,而且好像还长长出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当时就吓了一跳……”
她定定地瞅着茹嬷嬷,眼里满都是痛苦,“可是当时将军也危在旦夕,我却一点也没想到他……所以,我那时就下了决心,如果将军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终身为他守节……”
茹嬷嬷便长长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可是,据我这些天的观看,小姐你对将军也是有感qíng的,不然,你不会对着那个江九卿,表现的那么痛苦难堪……”她抱着希望看着柳泽娇,“我就想,咱们表少爷也救了,将军也回来了,咱们要不要再努力地争取一下,把失去的那个位置给争回来……”她这些天来一直在替小姐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