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缨络略一思忖,已有些明白。
她微笑道:“所以拦了翠玉下来,准备去勤园兴师问罪吗?”说话间,又想到了这段时间两人的剑拔弩张的关系,调笑道:“我的身手虽然没有魏夫人好,但不见得就比齐灏差,你直管放心……要是早说,我还可以带柄剑,来个突然袭击,保持打得他满地爬……”
顾夕颜掩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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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懋生的脸色煞白,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的犀利。
贞娘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想当初,她不也是这样置之死地而后般的跑到松贞院来,见到了齐灏,然后才能留了下来……
贞娘静静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温着醒酒汤的布角,露出绘着五蝠成祥图案的粉彩骨瓷汤盅。
端起汤盅,她低头含羞地转身坐在了chuáng缘边:“爷,一直温着了!”
齐懋生望着汤盅上的蝙蝠,嘴里像含了一颗苦胆似的。
夕颜,你先头,只为我抱了外头的女子一下,就哭成那样,如今,却亲手将别的女子送到我的面前……这真的是你要的吗……你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可曾顾及到我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了chuáng头。
“少夫人,让你来的……”
好像要肯定什么似的,齐懋生又问了一遍。
齐灏一向尊重妻子……
贞娘想到这里,就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嗯”,像剑一样的刺进了齐懋生的心里,他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熙照刺客刺他的那一剑,只让他感觉到了皮绽ròu开的痛,而贞娘的这句回答,却让他痛过之后感觉到麻木。
屋子里静悄悄的,风拍窗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贞娘端着那盅醒酒汤,心里即焦急又惶恐。
汤里,放了很轻微的合欢散……如果成事,以齐灏的xing格,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可如何没有成事,那……
想到这里,贞娘的脸开始yīn晴不定起来。
“爷!”她放软了声音,“天气冷着……小心凉了……”
齐懋生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混混沌沌地,只希望这一刻,自己真的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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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通往勤园的甬道上,顾夕颜仰头望着棚顶,笑道:“你说,如果懋生当时听了我的,用玻璃用棚顶,这个时候,就能看到雪花落在头顶的样子了……一定像走在樱花飞舞的树下……”
段缨络也跟着抬了抬头:“樱花,是什么?”
顾夕颜就怔在了怔:“是我们家乡的一种花,很漂亮……”
段缨络笑道:“我走南闯北,还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花……你肯定又是在什么书上看到了,拿来哄我们!”
顾夕颜笑起来:“我经常哄你们吗?”
段缨络认真地点了点头:“经常哄齐灏……不过,我看他被哄得挺开心,时时装聋作哑顺着你……”
“他,是个好丈夫!”顾夕颜轻声地道,“我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将他忘怀……”
说到这里,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落下了泪水。
段缨络虽然少理俗事,但也不是不懂人qíng世故的人,她轻声道:“是谁在齐灏的屋子里待寝!”
顾夕颜用手背擦了眼角的泪,露出一个qiáng装的笑容:“是谁有什么关系……没有她,还有她……”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就算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显示自己的大度?还是要去闹一场?
段缨络吃惊地望着顾夕颜:“那你还……”
“那我还要去……”顾夕颜嘴角慢慢浮起一个笑容,那曾经明亮生辉的眸子却浸着无边无际的悲伤:“我要是不看见,怎么能死心……怎么能放手……”
段缨络突然明白过来。
那样的恩爱过,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只有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只有到了彻底失望的时候,才有离开的勇气吧!
段缨络叹了一口气,沉吟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