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的脸色又和煦了不少,道:“你嫂说就是身子太虚,没有什么碍。”
蒋双瑞听得一怔,道:“那人现在醒了没有?”
冯氏眉头微蹙,正要说什么,王温蕙已道:“可能是受了惊吓的原故,一直做恶梦。刚才小厮又来回禀,说天色已晚,城中宵禁,太医只怕是明天一早才能来。”
“穆清,我看,你们还是明天再来看她吧”冯氏望着沈穆清,语气里已有哀求之意,“她毕竟是我侄女,就这样把人送回去,实在是……”
实在是让她颜面无光吧
沈穆清在心里暗暗接口,脸上却笑得恭敬:“娘,我自然是听您的。”
冯氏嘴角微翘,觉得沈穆清在儿媳面前给足了自己面子。
蒋双瑞却是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然后笑道:“娘,既然五表妹还没有醒,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她三弟妹还没有吃晚饭呢?”
冯氏很是惊讶:“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吃晚饭……英纷呢,你是怎么服侍的三少奶奶。快,让厨房给煮点人参粥,补补气。”
王温蕙低头一笑,吩嘱:“我柜子里还有一支舅老爷送来的高丽参,你拿到厨房里去,就用这参给三少奶奶熬粥。”
立刻屈膝应“是”,然后乖巧地拉了英纷,小声地道:“姐姐,也知道三少奶奶的口味,我们一起走可好?”
英纷望了一眼沈穆清,见她微扬了扬下颌,这才笑着挽了的胳膊,低声道:“姐姐太客气了……”
两人说着,屈膝给屋里的人行过礼,快步退了下去。
沈穆清却看着摇头。
蒋双瑞虽好,可和王温蕙相比,的确不在一个档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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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叠翠院,热腾腾的人参粥已送了过来,满屋飘着淡淡的土腥味。
英纷小声地道:“三少奶奶,我没敢用少奶奶给的参,早把打发走了这是我们自带过来的”
沈穆清不由哂笑:“这倒好,人人都如惊弓之鸟了。”
英纷不服,道:“三少奶奶可别小瞧这些小事,事从来都是由小事坏起来的。”
沈穆清掩嘴而笑。
“总是这样yīn晴
。”英纷不由小声嘀咕,“万一有什么事,可是哭的。”
沈穆清笑了一会,正色地道:“英纷,总这样过日子,你觉得有意思吗?”
英纷一怔,道:“不都这样过日子吗?”
沈穆清脸上就有几分怅然:“人生这么短,偏偏把心思都花在这上面,那活着是为什么?”
英纷不由低头沉思。
沈穆清见了,笑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我还有事吩咐你”
英纷慎道:“是不是让别告诉太太您就放心吧,我们都说好了,在太太面前永远只报喜不报忧。”
“我们英纷姐姐什么时候学会未卜先知了”沈穆清挪揄地笑道,“这次你可猜错了”
英纷讪讪然地笑:“三少奶奶总是吩咐这句话,我听着都会说了”
沈穆清笑道:“这句话也是要嘱咐你们一遍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办”
你们?还有谁?难道自己一个人还办不好吗?
英纷胡乱猜测着,附耳过去。
沈穆清却声对她道:“去,叫了落梅和珠玑来。”
英纷捂着耳朵直跳脚:“太太说的对,姑娘从来没有个尊贵样
沈穆清听见英纷失措之间喊了旧时的称号,顿时觉得如三九严寒一杯热茶下肚般的暖人心。
她不由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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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和珠玑都是成了的妇人,又是沈穆清从娘带过来的有头有脸的,连太夫人见了都称一声“周百木的”或是“林瑞chūn的”,梁下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在梁的日子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了。
听说沈穆清喊她们,落梅还好,林瑞chūn在江南铺子里,公公和婆婆在白纸坊看房了,她一个人守着间空屋子,又不想惹了是非,除了珠玑那里是哪里也不走的,巴不得沈穆清没事的时候唤了她到跟前去服侍。珠玑却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平素还时不时地下个厨或是给婆婆烫个脚。她出现的时候看见英纷和落梅已经在等,不由脸颊一红,忙解释道:“我刚给公公煎了个银鱼,怕身上有味,重新梳洗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