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不让它凭直觉去做些让她后悔的事。
萧飒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缕微笑——————一个僵硬又带着自嘲的微笑。
然后,他朝着她微微点头:“三少奶奶说的是……”
萧飒,是第一次喊她三少奶奶,从前,喊她喂,喊她傻瓜,喊她穆清……却从来没有喊过她三少奶奶。
沈穆清忍不住低头。
耳边已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渐渐的,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沈穆清抬头,发现世界在自己的眼中已变成了一片模糊……如戴着被水淋湿的眼镜,明亮的光线折she到她的眼睛里,她却看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沈穆清呆呆的站在屏风后面,听着王盛云和胡信和沈箴寒喧。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王盛云。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透过屏风的fèng隙好好地打量一番……可今天,她实在是qíng绪低落,心里充满了悔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就不应该去柏树胡同见他……就那样分开,该多好……
“老爷,老爷,”沈穆清被欧阳先生那慌张的声音惊醒,“皇上,皇上来了……”
屋子里的骚动声掩饰了她的慌张。
等她静下来的时候,屋子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沈穆清的到沈箴低沉的声音:“臣,参见陛下!”
“爱卿快请起,”声音很柔和,听上去很年轻,“都是朕不好,”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沮丧,“王先生说,余姚的贪墨案击起了臣工们的怒气,不如过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把爱卿放出来…….没想到,却让爱卿…….都是朕的错!”
语气那样的真诚……..让沈穆清不禁好奇地从屏风的fèng隙中窥视。
明huáng色的蟒袍,像女孩子一样纤细的身姿,白皙清秀的脸庞……这,就是大周王朝的皇帝,手握天下生死的皇帝。
他弱弱地望着沈箴,满脸的失措。
“这怎能怪皇上呢,”沈箴以一种恭敬的姿势跪在那里,满头的银丝在沈穆清的眼中是如此的刺目,:“都是臣,没能为皇上分担……”
沈穆清挺起了脊背,重新靠在了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听着皇帝自责的话,听着沈箴开导他。
最后,皇帝终于释怀,对沈箴笑道:“爱卿遭此大殁,我看,还是在家里休息几天的好,内阁的事,就暂时由张阁老代务好了,等明年开chūn了,爱卿再回文渊阁也不迟。”
政治风云瞬息万变,明年chūn天,明年chūn天还不知道皇帝心中还记不记得沈箴……
“多谢皇上恩典!”沈箴跪下来谢恩,声音无比的真诚与感激。
沈穆清把差点逸出的叹息抿在了嘴里。
闵先生和欧阳先生对皇帝的话很是担忧,沈箴不置可否,只有梁季敏,很是兴奋:“老爷,这样看来,您还是圣眷正浓啊!”
沈箴面无表qíng地望了他一眼,道:“我有些累了,穆清,服侍我去歇歇!”
沈穆清应声扶着沈箴进了睡房。
闵先生和欧阳先生不约而同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寿比南山
梁渊是遗腹子,当年为了定远侯这个爵位,太夫人与嫡宗的两房早已无什么来往,反而和叔伯的几房走得亲。所以她嫡亲的两个妯娌坐在外面的抱厦和亲戚们说着话,叔伯的几个妯娌却带着孙子,曾孙在堂屋给她磕头拜寿。
太夫人笑呵呵地望着几个孩子,忙吩咐紫娟打赏。
孩子们接了赏钱,就被妈妈们领了下去。
"还是您有福气啊!”其中一个满头银丝的妯娌笑道,“侯爷做了总兵,孙子又中了进士……这家业到了您的手里,可是一日比一日旺啊!”
太夫人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却露出谦虚的表qíng:“那时候,还是亏了几位帮我们孤儿寡母的说话。这恩qíng,我可是到今天都没有忘的!”
几个人说着话,簇拥着太夫人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几个老妯娌散坐在了大炕旁的搭着大红罗坐垫的太师椅上。
丫鬟们像彩蝶似地穿梭其中,服侍着茶水。
有个穿着油绿色通袖袄的老妇人喝了一口茶,笑道:“寿宴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三少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