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沉寂。
沈穆清回头,发现身边的大太太目光凄迷地望着萧诏的背影。
她悄悄地退后一步,站在了大太太的身后,和她一起望着萧诏远去的方向。
好一会儿,大太太才回过神来。
她看见沈穆清站在自己的身后,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来;“走,去看看我让人给飒儿做的坎肩。”
这东西到时候也要托王大人一起带去的——沈穆清想着,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卧房,大太太让银杏拿了一个包袱进来,打开来,里面是件玄色的粗布坎肩和一套护膝。
“你看看这针脚,怎样?”
沈穆清拿起来看了看:“很jīng细。”
大太太就送了一口气:“我请了最好的裁fèng做的——我十四岁以后就没有拿过针线了,手脚早就不听使唤了。”
沈穆清想到她说要学女红,要给萧飒带孩子的话——“每个人所长不一样啊!”她安慰着大太太,“比如说,有人用一个月的时间绣幅绣品出来,能卖十两银子,可您只用一天的功夫,就能赚十两银子回来。这样一算,自然是qíng愿用您的一天去换别人的一个月。”
这个是成本问题——大太太听着,露出感激涕零表qíng。
她紧紧地握住沈穆清的手:“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吗?”
女红针线本来就是衡量一个女子德行的重要标准——也难怪大太太心里会觉得不安了!
沈穆清很真挚的点头:“我真是这么想的!”
大太太的眼里就有了些水光。
她拉了沈穆清道炕上坐:“我让丫鬟们把东西都收好——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儿。”
反正等着也是白等。大太太这段时间为了萧飒的事肯定是担惊受怕的,身边又没有一个让她觉得贴心的人,自己能安慰安慰她也好!
想到这里,沈穆清安心地坐了下来。
丫鬟重新给两人上了茶,都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大太太喝着茶,和沈穆清聊天。
“听说你们家太太是四年前去的,不知道现在家里是谁在主持中馈?”
沈穆清和大太太谈家常。
“姨娘帮着管家——太太在的时候,她一向谨守本份,老爷就让她当了家。”
毕竟是自己家的事,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说了!
大太太点了点头:“那你在家里往的习惯不习惯?”
是想问姨娘管家有没有克扣自己吧?
沈穆清笑道:“我在白纸坊也有自己的宅子,因为姨娘待我不错,所以我就一直住在松树胡同。”
大太太就叹了一口气,道:“要是飒儿不把柏树胡同的院子卖了,我们如今也离得近一些。”
松树胡同和柏树胡同只隔着两个胡同,都属于集善坊。
沈穆清但笑不语。
这是萧家的家务事,她不便cha言。
“说起来,那院子卖了真实可惜。”大太太很是不舍的样子,“我生意在南边,很少来京都,最后一次来京都,还是在五年前。知飒儿在京中置了宅子,我特意到他处落脚。当时我就喜欢上了那院子——后罩房的台矶旁种了屋檐高的桂花树。”
“您很喜欢桂花树吗?”沈穆清笑道。
“嗯!”大太太点头,“萧家西南角种了半坡的桂花树,一到八月,桂花飘香,整个临城都闻得到。”
沈穆清目光流转:“全种的是规划吗?到其他季节岂不是显得很单调?”
“谁说不是!”大太太笑道“所以我就想住到后罩房去——谁知道,二姐住在那里。我也不想麻烦她挪地方,就住进了正房的南间。”
沈穆清原是想问临城萧家那半坡的桂花树是什么时候种的?谁知道却被大太太把话绕道了二姐身上——她不由苦笑。
“我当时看着她样子有些轻浮,又在我面前刻意奉承,我很不喜欢。怕她把屋里的丫鬟带坏了。”大太太暗中打量着沈穆清的神色,“就向飒儿要她,你猜猜,飒儿怎么说?”
沈穆清已瞧出大太太的用意——想向她解释萧飒和二姐的关系。
自己要是开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默认了这件事?
她低下头去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