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里没有了别人,时静姝望着沈穆清的脸色就有些肃然:“出了什么事?”
沈穆清泪盈于睫,把萧飒被飞鱼卫带走却没有回京都的事告诉了时静姝:“--也不知道萧飒现在怎样了?这都到了家门口了,我真怕他这个时候出事!”
“不会,不会!”时静姝忙道,“今上总得留几分体面,说不定是把飞鱼卫派去吓唬吓唬太上皇--他们不会有事的。正如你所说的,现在都到了家门口了,今上就是想怎样,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吧!今上登基的时间毕竟还浅。”
沈穆清知道时静姝在安慰自己,遂把她和沈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萧飒没有出事之前,老爷是同意这桩事的,只是我为了涂小雀的事有些恼他,不想掺进那浑水里去。可我想通了,老爷的口风却全变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伯父也是为了你好,怕你以后跟着萧飒吃苦。”时静姝思索道。
“我怎么不知道!”沈穆清苦笑,“可我想不通的是老爷这突然的变化?”
“穆青,你别急。”时静姝听了沉吟道,“沈伯父宦海沉浮几十年,他自然有他的考虑。你现在关心则乱,不如静下心来等一段时间。先看看qíng况再说。萧飒才回来,皇上会有怎样的雷霆雨露是谁也不知道的。而且你自己不也说,只想和萧飒试一试,你不要一听说老爷反对就心中不快,对这gān--”
沈穆清忙辩道:“我怎么会和老爷对着gān呢?我是怕老爷为了我的事摞手不管了--”
“说你关心则乱,你还嘴硬。”时静姝不由笑道,“沈伯父是什么人?怎会为了儿女私qíng不顾社稷安危。想当初京都被围,他完全可以避祸江南,但他最后却选择了与京都共存亡。穆青,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冷静才是。”
沈穆清脸上露出几分羞惭来:“静姝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老爷那么一说,心里就乱了,脑子里胡成一片--不想再多作考虑了--”
时静姝不由叹息。
穆清这段时间为了萧飒的事心里憔悴,看到萧飒回来,人松了一口气,又听到沈伯父反对两人来往,她害怕之余自然也就没有了以前的灵敏!
可现在萧飒生死未卜,既然穆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也不要点破为好!免得萧飒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穆清白白为他伤心!
念头闪过,时静姝笑道:“快睡吧!关键在于明天--看沈伯父的信会不会有效果!”
可沈穆清哪里睡的着。
她想翻身又怕吵到时静姝,想想又后悔不该跑到绿萝院来。再一想,不来找人说说自己的担心和害怕一个人胡思乱想更痛苦。
时静姝闭上眼睛,听着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沈穆清睡不着。可想到她要再这样担心下去,只怕身体要拖垮了,遂不理她,只管调整了呼吸佯装睡着了的样子。沈穆清翻来覆去了好一会,终于声息均匀地睡了。时静姝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睡觉。可当她正朦朦胧胧要入睡的时候,又被沈穆清的呼叫惊醒。
“怎么了?”时静姝张开眼睛,看见身边的沈穆清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她忙起身,从枕头下拿出一条帕子给沈穆清擦汗。
沈穆清接过帕子,声音颤抖:“我,我梦见萧飒--被杀了!”
时静姝叹了一口气,正yù劝她,听到动静的明霞和紫荆已撩了大红罗的帐子走了进来,看见沈穆清汗透衣襟,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待沈穆清擦了身子,重新换上褁衣,天色已经发白。
反正也睡不着了,时静姝索xing起了chuáng,吩咐明霞去给沈穆清熬燕窝粥,自己则和沈穆清一起梳洗了一番。huáng昏的灯光下,屋子里弥漫着香粉的味道,驱散了冬日早晨的寒冷。
沈穆清勉qiáng自己吃了一小碗燕窝粥,时静姝见她神色还是有些恍惚,就和她说起茶铺的事来。
“--虽然庞管事管着,生意也好,但你毕竟是东家,年关的红包、明年生意上的打算,还有福建的茶场--你都得拿个主意才是。”
自己可以不在乎茶铺生意的好坏,可还有很多像周秉这样的人指望着茶铺维生呢?自己当初开这个茶铺一来是为了有件事做不至于胡思乱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怨妇,二来也是想为李氏给的陪房们找个营生,不至于什么事都依靠自己,造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