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_作者:鱼丸和粗面(116)

  “福祥,娘只是脾气冲点。你看他们娘仨住着这么好的房子,还那般锱铢必较……”

  宜悠没空看二人的母慈子孝:“你们走不走,我们还得gān活,别留在这碍眼。”

  赶苍蝇似得挥动擀面杖,她丝毫不提银子的事。

  老太太躲着棍棒,很快退到门边。见她竟是丝毫对银钱不上心,她开始自我安慰。能住得起这样的宅子,二丫应与县衙那边关系不差。能找对门路,把福海捞出来,莫说是二百两,就是两千两,她砸锅卖铁也要出。

  “二百两是吧,我给你!”

  壮士断腕般,老太太自怀中掏出两张银票。

  “拿着,走,去县衙!”

  拿了这么长时间的乔,宜悠气也出了。事关如此大一笔钱,她自不会再矫qíng。

  今日之事虽说处处透着巧合与蹊跷,实则也在她算计之中。老太太大半辈子住在云林村,虽觉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到了县衙这片她不还是两眼一抹黑。

  沈福海锒铛入狱,沈家所能找的人,只有唯一与县衙有牵连,且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她!

  是以她才有底气去百般刁难,若是失败,她也不缺什么。且以老太太xing子,她定不会失败。

  “娘,是四通钱庄的。”

  李氏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银票。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堆,写得都是什么意思?”

  宜悠好歹识几个字,接过来逐字逐句为李氏读出:“这一张就是一百两银子的额,拿着凭证去县衙边上四通钱庄,伙计就会给一百两纹银。”

  李氏听闻自是惊奇不已,捏着双手都在发抖。

  “我手上,这可是二百两纹银。”

  “娘,这是你辛苦那么多年该得的,拿起来。”

  老太太讽刺的看着母女二人,整颗心都在滴血。她拼命的安慰自己:只要能救出福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等福海得势,chūn生考上功名,她自会让这对恶毒的母女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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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地牢,死囚多是穷凶极恶之人,关押之处必当慎之又慎。死牢虽与其它牢狱连在一处,但其周围几乎密不透风。

  沈福爱喊哑了嗓子,半响终于被送饭归来的狱卒听到。

  “老实点,喊什么喊!”

  “我要见我娘。”

  “不瞅瞅你是在什么地方,这里也是一般人想来就来的?”

  这会沈福爱已经反应过来,如今处境当真身不由己。难得她软下来,开始哀求:“这位大哥,若你能报信,到时我娘必会有丰厚赏赐。”

  “奇了怪了,方才那人也对我如此说。”

  衙役拍着脑袋:“若是没有银钱,那我岂不白跑一趟。”

  沈福爱摸向怀中,那里有她珍藏多年的一对玉制耳坠。她进来时日短,衙役还未曾为其换衣。当初搜身时,众人见她那副死猪样,再饥不择食也下不去手。

  是以,这幅玉坠子便保存下来。

  “事成之后,再给另外一只。”

  若是宜悠再次,肯定会感叹:这二人不愧是亲母女,求人办事,说话行动间,竟是一般无二。

  衙役对着光看下色泽,虽然他不懂,但此物触手冰凉滑腻,应该也算值钱。

  “罢,我便为你跑一趟。”

  “烦请快些。”

  “知道了!”

  腹中传来一阵叽咕声,她刚想喊恶,却听到铁门闭合之声。原来那衙役已然走远,这下,她只能忍住饥饿,借着四方窗口照进来的微光,捏着珍爱多年的一只耳坠,开始漫长而无望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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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便提到衙役秉xing不坏,他并未因坠子只给一半而难为沈福爱,反倒快些收拾食盒,准备早些往云林村报信。

  却说这边,老太太坐回椅子上。

  沈福祥多数时间或许糊涂,如今昔日妻女在前,又听老太太关于家产的咒骂,他反倒稍稍清醒。

  “两张银票就乐成那样,当真是没见过市面的。”

  “娘,你少说两声。”

  老太太捂下心口,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她心如剜去一块般的疼。

  “二丫!”

  “说多少回,我不叫二丫!”

  此消彼长,老太太鼓起的劲消下去:“宜悠,那……咱们还不趁没吃晌午饭,快些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