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不用如此客气。穆宇孤身一人,我也放心不下。”
宜悠照看穆宇,全因前世愧疚,如今她却不想再欠太多。
见他坚决,她也不好再反对。一进门,便见院内井井有条。待正门打开,里面也丝毫不见杂乱。
“娘派我来,可真是多余。”
“你好生坐着,歇息一会便是。”
说罢他端起木盆,抽出抹布,走向井边开始打水。
倒水后,他便开始搓揉抹布,娴熟的动作竟似做过千万次。穆宇收拾好衣裳,宜悠随口问道:“家中事都是穆大哥在做?”
穆宇点头,语气间颇为愧疚:“大哥以前在家,洗衣做饭跳水劈柴。甚至我的衣服,都是他fèng的,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先前还以为,长生那麻布袋般的衣裳,是因穆家族人不尽心。未曾想,那却是出自穆然之手。怪不得第一次送衣服时,他虽感激却颇为尴尬。
这般壮硕的男儿,女红做到那等模样,已经算是绝好。
**
“穆大哥,我来吧,你刚回来先歇会。”
宜悠鬼使神差的走到井边,自他手中夺过抹布,从桌子起开始擦拭。
再三推辞不成,穆然只得进厨房。不多时,整齐且急切的切菜声传来。不过一会,切菜声以变成油锅散发的刺啦声。
待她洗净抹布,院中飘起饭香,虽不如李氏好,但也绝不是一般男子做饭时那种烧焦味。
“穆宇,洗洗手来用饭。”
穆然还是那身蓝色衙役装,只是腰间围上一层围裙。
走进来接过水盆,他将皂角递于宜悠:“这个……洗得gān净。”
宜悠将手伸出去,见他在旁边呆着不动,她颇有些尴尬。三两下洗gān净,他递过一个瓷盒,正是芳华斋出的油粉。与猪油的怪味不同,此物擦于手上,既滋润又香香的。前世她很想要,可是买不起。这辈子能买得起,她又舍不得那昂贵的价钱。
扣除米粒大涂涂手背,她将瓷盖合上,就见穆然将手伸入方才那盆水中,呼哧呼哧几下洗gān净。
“你倒是换一盆水,我去给你打。”
“不用,水还gān净。我已做好饭,不如你留下来吃?”
宜悠却看着他脸上滴下的水珠,方才她的手便泡在那盆水中。如今水珠沿着他额头滚下,经挺翘的鼻子,由方下颌滴入胸膛,竟似有她的手在抚摸般。
霎时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忙避开眼神:“天色太晚,马上就宵禁,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朝外跑去。
穆然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院门闭合的声音。想到半个月未见得弟弟,他只得走进厨房。
“哥,你不是说让二丫姐带一盘回去?”
略微发黑的桌子上摆着两盘红烧ròu,上面热油还散发着刺啦刺啦的响声,单看起来便让人垂涎yù滴。
“她走了,我们先吃饭。”
“哦。”穆宇拿起筷子,突然有些想长生。
“二丫姐真是可怜,刚才在沈家,我偷偷听到,似乎有个大官想要让她做小妾。”
“什么?”
穆然筷子掉到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穆然搁现代,那就是一脾气好、身材好、能力qiáng的兵哥啊!
☆、第六十七章
两支木筷分成叉落在桌上,勾住碗边,在米汤中溅起一小朵水花,打在穆然手上。
“你刚才说什么?”
穆宇手肘撑着桌子,托腮有些不确定:“我在门外,听得却不是很清楚,似乎是知州大人看上了二丫姐。”
穆然想着早上入城时,二丫疲惫的神色。待到入府,知州大人亦是如此。
两人昨晚都未曾歇息好,这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
想到有那种可能,他手握成拳,敲在桌上。本就放在边缘的碗震下去,咔嚓一声落在地上。碎瓷片和米汤jiāo杂,荫得官靴鞋面颜色更深。
“哥,很烫啊。”
穆宇跳下凳子,蹲下小手脱着他的靴子。小小的脑袋里有些疑惑,为什么每次说到二丫姐,他的哥哥反应都会如此……跳脱和怪异。
“我自己来。”
脱掉靴子换一双布鞋,细密的阵脚与以往穿的开口鞋不同,这还是月前宜悠一家送来的。
他们母女对自己兄弟可真是照顾到家,宜悠甚至连穆宇入蒙学的事都早早打算。此番热qíng和用心,至亲也不过如此。自己如今这般年纪,毁了容且跛脚,怎能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的去肖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