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_作者:鱼丸和粗面(265)

  这边程氏却是直接揪起了宜悠的衣襟,宜悠皱眉闪开。

  “二丫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官夫人的谱也摆起来了。你这两天走路睡觉,难道就没觉得背后发凉。我看到了,四丫正趴在你肩膀上,是你害死了她。”

  饶是宜悠胆子大,也被神神叨叨的程氏吓一哆嗦。

  “浑说什么?”

  “四丫在朝我招手,她跟我说:以后想见她,就来看你,她会一直呆在你身边,吸尽你孩子的阳气。”

  因着重生,宜悠更对鬼神之说多了一分敬畏。此刻程氏语气森然,直说得她身上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我怎么没看到什么鬼神?”

  穆然自绣坊拐角走出,几缕乱发朝两边飘,显然来的十分赶。

  “宜悠莫要听她胡说,铁先生已经在县衙做法,若是厉鬼定然已超度。且鬼怪最怕杀伐之气,我杀气重,你为我妻自不必怕那些肮赃之物。”

  宜悠贴近穆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只觉一阵心安。

  “穆大哥所言极是,你怎么这会来。”

  “雪大路滑,我顺路接你归家。端阳呢?不是要他随你一道来?”

  “此处路窄,马车进来容易堵住,我便命端阳在路口等候。”

  穆然点头表示明了,顺带扫一下周围众人。只三两眼,不用旁人说他便已明白事qíng起因。

  “你们可曾受伤?”

  “我方才在里面与薛夫人商议事,此番倒是无恙。就是长生,几次三番差点被chūn生母子戳瞎双眼。”

  她这一说,穆然才认出站在角落中的薛夫人,拱拱手,他不亲近也不失礼。

  薛夫人微微福身点头,方才她看得真切,这穆大人分明喜欢极了他的新婚夫人。如此,穆夫人方才所言应都属实,她的心总算落到实处。不管夫婿与儿子最终是否会被记起,他们母女总算有了依靠。

  另一边的程氏却早已辩上:“沈家与穆家也是世jiāo,然哥你可莫要相信那一面之词。”

  宜悠放心的站在穆然身边,后者疑惑:“哦?”

  “分明是她害死了四丫,又来害chūn生。”

  穆然摇摇头:“沈二夫人你这番话可全是臆测,四丫因风寒而死,chūn生之伤,也是因他先伤长生,长生反击而起。”

  “你……身为朝廷命官,怎能如此公然有失偏颇,竟是胳膊肘往里拐。”

  穆然无奈:“将军当年曾教过我,要先为人,再为官。为人者,首先要分出亲疏远近,为官者,必然要做到公允。可如今人证物证聚在,难不成,你想让我诬陷自家夫人?”

  “光天化日之下颠倒黑白。”

  穆然摇头不予她做计较,宜悠却听的刺耳。

  “沈二夫人,恕我直言,四丫非死于我手,而是因你而起。你落到如此境地,也与我无关。”

  走上前,她对着程氏的眼睛:“沈家二爷本为嫡子,虽先族长留有双族长之遗书,但大越令岂是一乡间老叟遗书可撼动。若当日你等不鸠杀柳姨奶奶,自无沈二爷谋杀之罪。至于沈二爷与沈大姑娘之事,也皆因他一时贪婪而起。后来若非你贪图富贵算计于我,四丫也不会入县衙。若是你自小好生教导于她,入县衙后,她也不会妄图陷害夫人,以至于被杖责。”

  “此之一切,皆因你等贪婪而起。便不是我戳穿,事qíng也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低下头,她轻声感叹着:“许多事皆在人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害死四丫的不是我,而是教会她贪婪的你。”

  “你也不用再逃避或者推脱责任,想必你心中也明白。所以即便四丫有怨,也不会冲我来,她大多会呆在你身边。”

  程氏后退两步,整个人跌倒在地:“是我?”

  穆然走上前,与宜悠并排战立:“我刚从县衙归来,四丫身子骨本有起色,县丞夫人见她有悔过之心,也延医问药。无奈,半个月她似乎受过打击,而后死于风寒。”

  “前几日?”

  程氏喃喃道,那时她曾经县丞夫人允许,见过四丫。她都对闺女说了些什么:要她养好后争气,笼住县丞大人的心,为她弟弟谋一处清幽的读书之所。她还说,若失了尊贵地位,那人活于世还有何乐趣可言。

  她还记得四丫在她临走前磕的那三个响头,怕是那时,她的心已经被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