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手段不见得有多好,可她见过大夫人如何做。这个把月她也琢磨出些门道,如今这事正是个好机会。
“二丫,哎……”
沈福祥将烟斗戳在地下,熄灭后叹一口气,默默走出去。
没多久,院外传来咔嚓咔嚓的砍柴声。
“你爹就那样,二丫别往心里去。”
“娘,我知道。爹也是担心我们会吃亏,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法子。”
李氏看着眼镜闪亮的女儿,慧黠的神qíng与二十年前的她一般无二。岁月是方磨刀石,一点点磨去人身上的棱角,不复当年模样。
当初嫁给福祥是为了什么?不就看上了他的老实本分,想有个人疼,一点点经营好日子。如今快二十年过去,蓦然回首,这几十年的日子,竟与披上红盖头前想的那些渐行渐远。
“这些娘都明白,其实想想,咱们家最坏不过跟以前一样。二丫放心去做,你爹就jiāo给娘来说。”
宜悠坐上炕,靠在母亲肩头,稍显凌乱的头发在她耳垂处摩擦。是啊,最坏的qíng况他们都经历过,以后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树yù静而风不停,不解决程氏那些人,他们家将永无宁日。
“嗯。”
说动了娘,也就相当于搞定全家,她总算放下一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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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生活左不过柴米油盐,晨露未晞之时扛着锄头下田耕作,晚霞漫天之刻农家燃起袅袅炊烟。日复一日,贫穷但安然。
宜悠亦然,虽不用下地,但家中包子生意她却是主力。虽说要布置些东西,但多数时间她却是在为生计忙碌。
烧起火给长生热个花卷,她用笼布包好窝头,系上斗笠挑着扁担往西边田里走去。一路不少十来岁的男孩,见到她纷纷chuī口哨。
“虎子的小媳妇过来了。”
“别说,小心她捡石头扔你”
“这还不让说了,反正都传开了。”
宜悠随手抓起一块石子,直接朝那边扔去。半大的孩子忙躲开,边跑边喊着顺口溜“小媳妇,一十六;小脸俏红不知羞,拽着汉子糙堆钻。”
“叫你再胡说,我就是扔破你头,也没人能为你找回来。”
吼完后,她低头往自家田间走去。程氏果然不负众望的将事qíng传开,不过从大面上看,此事完全与她无关。而是一个藏在树桠上的放牛郎看到,顺便编成句顺口溜四处传。
她也没解释,一则这事越描越黑;二则,她心中早已有了成算,如今当然不会再惊慌。
“爹、娘,喝口热汤吃饭了。”
将手支在嘴上,她顺着地垄喊道。两人提着锄头走过来,脸色都有些难看。
“娘,我刚做的甜汤,里面切了两片梨子gān,生津止渴。”
“二丫别听他们胡说。”
宜悠摇摇头:“娘,没事,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他们全都还回来。”
李氏放下碗,眼神有些飘忽。
“怎么了,难道……虎子爹那边说了什么?”
“你知道了?”李氏不由自主的反问。
“我猜的,娘,我不想答应。”
沈福祥给媳妇舀了一碗汤,坐在地垄边包袱上看着女儿:“虎子不错,家境殷实,人口也简单。”
这些宜悠都知道,甚至以她现在的条件,嫁虎子是高攀了。可经历过前世一味追求富贵后,现在她想嫁一个自己可心的人。有时候想想,她都觉得自己矫qíng,不顾爹娘被人说道,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她总会为自己开脱,她有手艺有见识,自家会越来越富。她完全可以像陈德仁曾痛批的越京中那些女商贾般,在开国皇帝的新政下,自己顶起门户,无拘无束。虽然千难万难,可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总是另一种踏实。
“爹,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我先回家发面切菜。”
留下窝头和甜汤,她挑着扁担往回走。远远的,听到爹的叹息和娘的埋怨声:“你bī二丫做什么,是沈家自己不要那名声,真没见过这样的亲戚……”
宜悠摇头苦笑,空口无凭,现在贸然说二伯母,别人只会当他们发疯。
毕竟,谁会相信她这么豁得出去,不惜全族闺女的名声,也要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只是自己不是生在前朝。虽然云林村不像京城那般开放,但对女子的要求总会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