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把元娘送到门口,“娘,你回去睡吧,我没事。”
元娘还是忧心忡忡,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
覃初柳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无甚睡意,只躺在炕上,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黢黑的夜,一直到天亮。
她不知道,有一个人,在凛冽的寒风中,蹲坐在屋顶上,一直陪着她。
第二天,覃初柳就病倒了,浑身发热,四肢无力,还直流鼻涕。
“指定是昨晚冻的!”梅婆子下结论,“看到你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把你叫回来的,你娘偏说让你自己待一会,你看咋样,病了吧。”
原来,昨晚大家都没有睡。
元娘看了梅婆子好几眼,让她不要说了,可惜梅婆子根本没看她,只兀自对覃初柳道,“你这样让你娘多担心,一晚上都没睡,白天起来还的给你请大夫熬药。你可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覃初柳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认错态度良好,梅婆子这才没有继续唠叨下去,低头认真的fèng衣裳。
元娘还在用嘴chuī药,chuī了一会儿,她用手摸了摸碗沿儿,还是不大放心,她亲自喝了一口,才确定这个温度不会烫到覃初柳。
“来,柳柳,喝了药就好了。”元娘把药端了过来,覃初柳赶紧从炕上爬起来,接过碗,一口气全都灌了下去。
以前,她喝一碗药要磨蹭半天,因为这药实在太苦。
不过,她刚才看到元娘为她尝药试温,她又觉得,这药恐怕是这世界上最甜的了。
覃初柳突然就觉得,这世界上只要有元娘在,只要在这个家里,再大的痛苦也不是痛苦了。
看着覃初柳在那里傻笑,元娘很是担心,悄悄问梅婆子,“梅姨。柳柳不是脑子烧坏了吧,咋突然笑了呢?”
梅婆子也奇怪地看着覃初柳,摇摇头,“谁知道呢。”
覃初柳的脑子自然是没有烧坏。她只是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qíng罢了。
“娘,我在想,你这几天咋没张罗着给小河娶媳妇呢?崔chūn花可还没走呢啊,你要是再不张罗,她可真就成了我舅母了。”
覃初柳本是一句戏言,想要让元娘和梅婆子放心,也给她们找些事做,不要总是关注她。
谁成想,她一语成臻。
崔chūn花,真的成了她舅母!
事qíng就是那么的赶巧。眼见就要过年了,大江和大海也从外面gān活回来了。
他们找了个给刘地主看山的活,在山上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活到是不累,就是太无聊。
眼看就要过年了。兄弟两个一商量,辞工,回家过年。
这就回来了,一路走回家,已经是半夜。
大海直接回了家,找自己媳妇去了。
大江孤家寡人一个,到家也没叫崔氏和安贵起来。自己回了屋。
一推开自己的屋门,他就觉得不对了,屋子里有人。
借着门fèng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亮,他看见墙角似是蹲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那女人好似在吃东西,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有点儿像老鼠。
她吃得很专注,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他悄悄走到她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谁?”
崔chūn花被吓了一跳,扯开嗓子就要喊救命。奈何她嘴里塞满了东西,一张嘴救命没喊出来,倒是自己先咳了起来。
大江赶紧给她顺气,还不忘自我介绍,“我是大江,你是谁?来我房里gān啥?”
他觉得这姑娘不像是小偷,哪有小偷进到人家里只偷了菘菜躲在墙角里啃的。
大江,这个名字崔chūn花觉得熟悉,等把噎着的菘菜咽了下去,她才小心翼翼地问安大江,“你是大姑的儿子?”
“谁是你大姑?”
“就是住在那屋的老太太”,指了指正方的方向。
原来是自己娘的侄女,怪不得他不识得,他娘很少和娘家走动,连带着他对外族家那边也不咋熟悉。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咋在这里吃东西?”大江疑惑地问道。
崔chūn花从墙角站起来,从门fèng里透进来的月光正好照在她白白胖胖的圆月脸上。
她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饱饭了,崔氏还没给她住的屋子烧炕,她大晚上只能住在冷冰冰的土炕上,冻得根本睡不着,心里就委屈地不行,眼泪就吧哒吧嗒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