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周文阳回了李家之后表面上没有和李文斌计较,实际上心里一直记恨着,等到周文阳中考结束了,他对了答案之后知道自己一定考得上县一中,一时有些得意就和李文斌吵了一架,大胆的把人推到了河里去。李文斌是个旱鸭子,差点没给淹死,被救上来后周文阳被他继父李国民用皮带狠抽了一顿,然后关在了杂物房里好些天。
等周文阳被放出来的时候县一中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已经被他继父姐姐李红梅的儿子拿去了,那个男孩子叫做周天阳,名字就和周文阳相差一个字,对方的父亲在县里的一家纺织工厂做经理,认识一些关系,给镇上的小学塞了一点钱,开了一张周文阳就是周天阳的证明书,那个中考因为发烧没考上的周天阳就顺理成章的顶替了周文阳去上了县一中,再后来考上了沪市的二本大学,毕业后做了一个外科医生,娶了个在政府工作的老婆,直到周文阳死之前听到的消息里他都过着好日子。
这些事是周文阳二十八岁那年最后一次回李家看望那个并不喜欢他的母亲的时候,从喝醉了酒的李国民那里听来的,当年周文阳是不知道自己被人顶替了上学的这件事qíng的,连同周文阳外公家以及整个村子里的人也全都不知道。
周文阳的学校虽然不好,但是年年考上县一中的人也不在少数,而县一中虽然是重点却比不上市一中来的好,考上县一中也不过是在密密麻麻的红榜角落里挤上一个名字罢了,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就算有人看到了,李家的事qíng一般人也是不愿意管的,李国民仗着自己姐夫有些能耐,自己又是个泼皮无赖的xing格,没少给招惹他的人泼脏水。而李国民厌恶周文阳,并不想花钱给周文阳念中学,收到周文阳的县一中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愣是一句话都也没往外说。
那个时候周文阳在开学前几天都没有收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以为自己连镇上的高中都没有考上,几乎是心灰意冷,李家容不下他,外公家也养不起他这个闲人,受不了村里有些人嘲笑他平日里被称作好学生最后却连个镇中学都没考到,便跟着周家的一个堂哥到沪市去打工去了,后来遇到了吴孟青,等着成年以后就和吴孟青一起做了北漂,中途遇到了宋莱,最后就是被杀死了。
周文阳想着这些事,心里一阵难受,暗自决定自己既然已经重生,就绝对要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哪怕最后依旧平平凡凡的也好过上辈子窝窝囊囊的一生。周文阳心里这么想着,抬眼看着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周淑华说:“姑姑,我没事了,只是还有些头晕,睡一觉就好了。饭盒里是吃的么,我饿了。”
“是吃的,是去你建qiáng哥工作的木材厂食堂打来的,你建qiáng哥和那里的打饭师傅认识,给了咱们好多的菜,还有偷偷的塞了一个大jī腿。阳阳,来,坐起来趁热吃。”周淑华见自己的小侄子看起来还好,便抹了下眼睛,打开了饭盒和保温桶的盖子。
食物的香味飘散了出来,周文阳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他在李家虽然不被罚的时候不会挨饿,却也没有真正敞开了吃饱过,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晨出门就喝了一碗米汤粥,现在都要晚上了,自然饿得不得了。
“要小姑喂吗?”周淑华问道,一边从旁边的空病chuáng上拿了一个枕头放到周文阳背后,扶着他靠在chuáng头。
“不用,小姑,我挂水的是左手,你把饭盒放我腿上,保温桶往我手边推推,我自己拿勺子吃。”周文阳盯着热气腾腾的保温桶和饭盒,咽着口水说道。李家家境还算是不错,一周也就吃三五次的ròu,但是大部分的ròu都被李国民和李文斌吃了,剩下的则是孙丽丽吃的,他是只能吃一两口ròu渣子的。现在这具身体肚子里没有什么油水,见到饭盒里满满的一大盒白饭上面压着一只油光光的大jī腿,保温桶里是一些肥ròu炒菜,那浓郁的ròu香馋的周文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到侄子那副眼馋的样子,周淑华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知道周文阳日子过得不好,平日里定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的,但是一直那么乖巧的孩子见着ròu却直吞口水,可见平时是没沾过多少的油腥。
周淑华把饭盒放在周文阳腿上,塞了勺子到周文阳的手里说,“吃吧,都热乎着呢。”
周文阳急忙用勺子叉了煮的烂熟的jī腿,低着脑袋凑过去咬了好几口,才抬头问道:“小姑,你吃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