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好不容易活捉的十几个死士,被我提出牢来,禁了武艺,和守护的侍卫兵卒一起,在我身后阶下,陪我站了一夜。
我起身捧出那把锃亮的匕首时,从不跪敌的十几个,先先后后,跪了。
他们的信仰就是奉主生,奉主死。只有用更高更神圣的天,用明耀的日,用这世间凡是武人皆数崇尚的烈炎武神亲降的奇迹,才能彻底打破他们的死忠。
而后就是适当的传播言论了。
这种消息,无论那个君主,都是瞒不住的。
到去年秋的时候,各国旧家的死士,都跑得差不多了。不少和流民一样,入了乾国。边境十三关,如今就像美国南北战争以前,黑人奴隶逃亡地图上,南与北,奴与人的分界线。
至于这四个,是乾王训的,当初奉匕于我了,所以至今跟在身边,护我周全。我的武艺……实在是不够看的。
“昨晚正门又有两把。”习电接口道,“先生,专拨的小库房快满了。”
不知道哪国哪家哪个死士,把匕首扔到我府邸门口。之后,时不时就会冒出几把。
我想,他们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随身多年的旧物吧。带着开始新生是不喜的,扔了多少有些舍不下,断了又不吉不祥,所以,我的先生府,就成了旧仓库,还是永不开启的那种。
“……”习雷挠挠头,忽然开口,“卖了吧?”
而后被另外三个狠狠瞪了一眼。
库里自然有四把,是他们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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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习风一贯山崩于面前不动声色的酷,习云这两年养回了些死士难得的慡朗,习雷有些无厘头的好笑,习电务实从来不计面子为何物,四个男人,差不多也能凑一台戏。
城内白天无法纵马,一路缓缓回府,只是可怜了我夹在中间,不得不看戏,真是受不了他们聊的天。好端端的话题,他们聊来,冷不丁就冒出个古怪来。比如哪家的ròu包子好吃,他们别的不说,专讨论那切馅的刀法。
早知当初就拿惜字如金四字给他们取名了。
姓?姓默,莫或者墨好了。
“先生先生先生——”
我打了个冷颤。
一人飞身从路旁店铺凉棚上借力,追过行人,落在习云的马上。
习云闻声早已经腾身换到习风的马上,坐到鞍后去了。
“先生!”叶家三子礼袍已换,一身苦绿劲服,白腰带,深赭靴。
“何事……”
“先生叶柏想吃俞儿姐姐的菜!”
“你去跟俞儿说就是。”
“先生俞儿姐姐说她只负责先生的膳食。”
“哦……”
“先生先生先生,先生每次都吃不完吧。”
“……”这么机密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先生的小jú长虫子了?”
嗯,很多细蚜虫,还真不好办。等中药起效,刚抽的这批嫩芽叶也就毁了。
“叶柏帮先生捉虫子,先生吃饭分一点给叶柏?”
让你进我府,我宁愿回头去配DDT。
“先生,叶柏的大哥一起去。”
这样啊……
原来是叶耿有事相商,被这小子逮了机会。
我点点头,答应了。
“先生——!叶柏今日得先生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无以回报,以身相许……好像不行……生当效犬马之劳,死当报结糙之恩……先生什么叫结糙之恩?”
听到身后有马急走赶上来的蹄声,我回身一拱手,“叶侧将。府中别的没有,粗茶淡饭倒是够管小公子裹腹。”
“先生何出此言,小弟顽劣,给先生添扰。”叶耿卸了甲,一袭深红便袍,看着习云马上活崩乱跳的少年,一手控缰,一手拎了一匹空马的缰绳,施礼不成,将就着鞠了个躬,八分无奈,二分恼火。
他身后还跟了两个着军服的。肩领束袖上的纹刺所绣显而易见,是仲校。
正是当日殿上,新拔擢的那两位。
九十三
“先生!你看……”
“哦……”
“先生先生先生!这……”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