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我微笑,加拨了些炭木热灰盖上去,没有答。
吃了就知道了。
两团大的你的,一团小的我的。
兔子脊ròu,野果莓子,清明菜,碎馍馍。
杂煨。
野果莓子味道浸入gān粮,酸甜可口。焦的半边兔子开了大骨刮了髓抹在菜叶上,ròu块合着嫩jīng叶,肥腻清馨jiāo互入味,便是鲜香宜人。
ròu去焦皮,剔骨而剞,盐料入味不会慢。果去了骨,莓子本就无核,菜嫩馍馍碎,所以很快就会好了,穆炎你稍等等罢。无核无骨,加上莓果汁液之故,煨得湿而不水,绝不会gān硬,呆会会随你怎么吞,不可能噎了你。
把匕首擦净,倒了些水冲冲,火旁晾gān,归鞘。
说来,还真亏了学了些武艺,才能把石家厨刀最难的剞字决,发挥得淋漓尽致,赶在穆炎出来前,将那只半焦半生的兔子物尽其用。
××××××
“仲校jīng通厨道?”王聃拎了只半大的鹿,已然剖洗完毕,一边和习云搭手把鹿架烤了,一边扭头瞧瞧穆炎在用的东西,试着回想,面色不解。
“太阳没落山后去了。”习云特地朝东边的方向看了看,煞有介事道。
王聃乃穆炎直属手下,跟久了不曾见过穆炎这手,自然觉得惊讶。
至于习云……皮真是痒痒那。
我没吱声,拿现削的扁调羹挖了勺莓子碎馍,送进口中。好似有些胀了……不过已经见底下层层叠叠的旧笋壳了,最后几口,吃完吧。
穆炎塞了口东西,溜了一眼过来瞅瞅我,不晓我是否介意别人知道,不知如何作答。
“洗手煮羹汤,甘沾油盐忙。白刃细剔骨,清明jīng挑香。”我心里好笑,看定穆炎,“若有一天许了人,便是连带这手厨艺也许了。和仲校有缘的那个,端得好福气。”
手里一顿,穆炎眼里一亮,脸上腾地红了。
“仲校……”王聃被我成功误导,对着穆炎一副你瞒得我好辛苦的惊讶愤慨,正待开口把穆炎戏谑捧夸一番,习电过来,一把扯了他就走,“猎鹿辛苦,尚未得以一歇罢?这边这边,早些的山jī已经熟了,先用些,先用些。”
“先生。”习云看看朝他们那堆火去了的两个,看看留在那边烤山jī烤得有些手忙脚乱的习雷,指指新烤的鹿,“俞儿不在,我等手艺不jīng……”
“自不须你们打理。”
“闻过香再用粗炙……弃之可惜,食则无味……”
我懒得理他。
明知道我不会答应还问。
“那……”习云一幅可怜的委屈相,“先生免了我们的罚罢。”
果然,这才是真目的,只是这招退而求其次,用得好拙劣。
淡淡撇了习云一眼。
我有教得如此糟糕么。
习风在习云背后拽了他一下,习云摸摸脑袋,两人也起身过去了。
穆炎抱着吃到一半的第二个,往我身边挪了挪,而后继续埋头苦gān。
我失笑,做了一件很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事。
——探手摸摸他的腹部。
一百一十七
“硻峰关。”眺望山景,东边,几里外边城后,便是劭的土地了。
到边城两天多,身份已曝,忙乱了一阵,今日刚刚安闲些,早上理了事,午休后便和穆炎出来晃悠。
明日大吉,择为订议之日。名头上,乃是互盟,纪年国号均要修改。为示诚意,两边这段时间来往比较多。
两国向来jiāo好,条件本就优厚,尤其利于一般民众。一旦生活劳作俱焕然一新,不再chūn荒,不再冬殍,我不信劭民会有什么可以怀恨在心。
说来,那劭君,值得一见。
立在城关上,看大开的关门中人车来往,不由微笑。
城门已经不是我当年入关时候的门了。
此门和另十二关的门一般,上下端均在城墙石深槽里,下端辅以滑珠。平时铺木板容人马通过,一旦警哨起,抽板,推门,落栓,只要片刻十来人便可。
听来简单,似乎这门很轻便,其实不然。门乃铁铸,铸时分上下两段——因为城墙原先即在,不如此就要拆墙来重造了,费时危险——内空,分别入上下槽,接fèng,而后自上端往内浇灌熔汁,如此便是一体。旧门换新门不过两三个时辰大半日,于城防无碍。城门一成,外头并无着力处,和城墙浑然一体,谁家有能耐靠一点小小的摩擦力往两边推得开?又有什么木桩能撞得倒撞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