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_作者:三千界(20)

2016-10-19 三千界

  淡淡看他一眼,目光移向右末的。

  少年微微一笑,“我姓宣名纶,尚无字号,广湖公子见笑了。”

  还没有成人的关系吗?

  回以一笑,“小公子聪慧,假以时日,广湖必定望项背而莫及。”

  明明是客套话,他竟垂下眼,脸上红了下。

  梁长书点点头示意,周围的仆人开始动作。

  这人,怎么说呢。

  ……老牛和嫩糙,居然全都不曾放过。

  ——就身后仆人送上的水,漱口,在小盆中净手,接过巾帕擦gān,扶起筷子。

  若说恋父和恋童,大多和某种qíng感上的缺失有关,不少人多多少少有一些……

  ——左手端碗,挟一小筷饭,送入口中。

  梁长书这般,从恋父到恋兄,再加上恋童的,可就……

  ——挟菜,碗随筷稍稍移动,护着菜,一样送入口中。

  少见,希罕,独树一帜……

  ——闭口,咀嚼,咽下。

  算了,这是人家的,人家的……隐私。

  ——在右边的小瓷架上搁好筷子,舀了一勺身后丫鬟布在面前汤盏里的笋丝清汤,唇就上调羹前侧沿,缓缓略抬腕,汤也送入口中。

  他不介意,并不意味我就要好奇。

  ——放回调羹,重新扶起筷子,继续。

  饭是jīng米,细细挑过的,菜和汤的味道也都不错。

  这顿饭本是授课之一,只是冒牌广湖的餐桌的礼仪不需要你cao心,就让我好好享受这一顿吧!

  雇佣我演那么危险的戏,好歹出些报酬么。

  梁府的碗,比六嫂最小号的一半还小。

  六嫂盛饭,习惯按按结实,扎扎实实添满。

  往日我能吃完平平一碗那样的就不错了,这餐却另盛了一碗,后来又添了一勺。

  大概也有饭菜jīng美的缘故在。

  他们都吃得比我少些。照理说梁长书为主,我为客,应该收敛,奈何这客并非自愿,而且一做得两个月。他既然没有什么意见,我也就慢慢用完后,最后一个放下碗筷。

  漱口,净手。

  残羹残盘被撤下,桌面上光洁如新。

  茶水奉上。

  “顷德擅棋,翼卓擅墨,宣纶擅琴。”梁长书啜了一口,端着杯子静默了会,开口道,“时临,你若有不明白,请教他们便是。”

  “好。”我答。

  黎翼卓不善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如此回答无礼了。

  宣纶偷偷觑了眼梁长书,似乎怕他发怒。

  孙顷德老眼目不斜视,继续自己喝茶,没有动静。

  梁长书放下茶盏,起身出去了。

  我看看对面三人,问,“不知三位如何安排?”

  “未时书画,申时棋,酉时琴。”孙顷德答。

  “午前?”作什么一股脑堆在下午?

  “广湖公子擅she,尤喜投壶。”孙顷德语调不变。

  还要学she箭,做游戏……

  十七

  这日下午临了几幅广湖公子以前的字。

  歪歪扭扭,把黎翼卓气得不行。

  没办法,我不习惯毛笔的握笔,何况站着写,悬臂悬腕。

  代写家信虽也是这么握,可手腕有着力处,没有什么艰深言语,合格的要求也不苛刻,字端正就好。

  黎翼卓可就挑剔了,他的意思,认得却写不得,依旧归于粗鄙。

  广湖的字我还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好处,但的确一概行云流水的漂亮,还常常从上一个连到下一个,这个对我而言实在不现实。

  加上我没有愧疚的自觉,黎翼卓打又打不得我,骂也不能骂,用来写写画画的上好白绢捏在手里,无意识中给扯烂了一张。

  直到开始临画,他才稍稍好过些。

  而后去棋室跟孙顷德学棋。

  站了一个时辰,有些累了,坐下,先捧了一旁备好的茶喝。

  孙顷德没有催。

  屋子里头焚了香,不知叫什么,淡淡的,宁神而提醒,很好闻。

  看了看棋案上备的棋盘,和两罐看上去质地润实的黑白子,我微微施礼,开口,“不知顷德习此艺年岁几何?”

  “一世有余。”

  三十多年了啊……

  “想必颇有心得。”

  “不敢,取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