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句话,也是正旁君jiāo代的么?”
“是的,公子。”
挥挥手示意,他放了东西在一旁,下去了。
我看着那袋子东西发了一会愣。
急事?
平王召令?夫人临盆?老父新丧?幼子急病?
连个名头都没有……
还有这么大破绽一个……
鬼才信。
正旁君家财不是万贯,也是九千贯了。我和穆炎,眼下却分文不名。所谓朋友有通财之义,我和他朋友未必够格,稍些通财却是无妨的。他若不提,我固然自力更生,打工也好,剽窃几首词话卖去也好。可他既然相赠,又不是千金之重,我怎么会执意拒绝。qíng况若反之,我亦不会留了银子偷跑。
我的xing子,像是那种顽固古板的么?
看看外头,天色尚未全亮。
好端端的一行人,大白天的路不走,三更半夜起chuáng,顶着夜风寒峭,这么早就出发,连累仆从十几,护骑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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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叹一口气,脑袋分外沉重。
想不明白的,是正旁君他自己吧!!!
亏他何等识时务的一个机灵人。
“公子?”穆炎盛了碗粥递过来,看看我垂头丧气,略略不安。
我摆摆手,咧出一个笑示意无恙,接过,扶了碗,小心喝了一口。
——穆炎,你慢慢入了平常日子,学谁处世都好,可千万千万,别学正旁君那种貌似明白,肚里糊涂的。
腊月初九。
及晾城东南百里处,海拔约三四百米高的山林内。
“就是这里了。”避开一丛尖尖的小灌木,踏倒一片枯而不倒的长糙,抬头望了望不见尽头的竹海,估计了一下和来路山溪的距离,最后查看了一遍风水。
拍板,敲定了造房子的位子。
穆炎放下包裹,而后是一大包铁器,那里是镰刀斧头锄头锤子铲子耙子锤子镐钉,还有菜刀,修花木的长剪和搭着针线的小剪。
当然,都没有装把。
此处并无人烟,距离最近的村子直线距离已有二三十里。若要买卖东西,还得再走上两个来时辰。
的确很不方便,但,不会牵扯到别人。
——若不是张家坡那三字,我当初,如何会无法可想,落得任梁长书摆布的地步。
至于穆炎,他自保不难。
路上碰到过野猪之类。那个,一般而言,都是穆炎处理。
卸下肩上两支长弓,两捆箭矢,一只兔子,放下包裹,解下腰上一大捆韧绳,我瞄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柏树。
“穆炎,你的匕首呢?”选了一根长得不错的枝条,盯紧,朝后伸出一只手,“我们有上好的斧头柄了。”
而后就是镰刀柄、锄头柄、铲子柄……
暮色降临前,搭起了个临时睡处。不清楚这里是否有群居的豺láng,在地上睡未必安全,于是起了个五米多高的铺子。
用带上来的上好糙绳在竹林里挑了七八株长得不错的,张网,一杆杆勒了,收紧绳,架了枝条。上头横一杆新砍的大臂粗细的树枝,割了长糙就地扯几叶一端扎紧捆成束,一束束盖密实了挡了风,留一个出入的口就是。
扁扁的锥形“屋子”,里头三件披风,几张包裹油布,就是被褥了。农具弓箭都挂在外头伸手可及处,至于枕头毛巾帐子之类……
对不起,统统没有。
漱口的盐倒是带了不少,毕竟食不可缺。
“穆炎!”
半空落下一个人影来。
“这、这只活的……”我退开半米,指指身旁从糙堆里面冒头的野山jī。
它翅膀和脚都被捆了,喙上也扎了一圈糙,并不能如何了我。可是,火光映照之下,那两个小眼睛,尤其诡异,仿佛无声控述。
——为什么没有处理了?
我烹饪史已经将近二十多了,但是,的确没有宰过活的家禽,连鱼也没有。卖场里大多是处理好的冷藏盒,以及屠宰清理完毕的整禽。就算有活物,选完,等待一两分钟,就是gān净利落的出来了。谁会特意去看那过程啊。最多,也就是煮上一盆鲜虾,蒸两个活螃蟹之类。所以,ròu,和动物,对我而言,界限分明,绝对两个概念。
晚餐的炖牛ròu,和我家的小狗或者小猫被宰了、放血、剥皮、掏空内脏、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