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_作者:三千界(86)

2016-10-19 三千界

  穆炎的喉结滑动了下,仰直了颈子,身子开始一阵阵收紧微颤。

  “是什么?”我咬牙停下来,bī了一句。

  唇一开一闭一开,极小幅度地动了三下,只是没有声音。

  “三个字的……”我低低笑起来。“那就……”

  是很喜欢了吧……

  那就……

  做些让你更喜欢的事吧……

  六十

  眼睛还没有睁开,心心念念一件事。

  ——今天穆炎生日。

  东西昨晚做好啦,天色一直没有雨意,不用担心受cháo。

  起身,穿衣穿鞋,头发还拢着,去露台梳就是。

  穆炎比我起早,大概又趁着太阳没出来的荫凉,把后院浇完了。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夏天浇水要在气温没上来的时候。

  揭帘去露台洗漱,一揭之下却愣住了。

  客厅里居然坐了个人。

  一个锦衣玉冠,悠闲喝茶的人。

  梁长书坐在我那把竹椅上,喝着竹筒杯里的茶。

  闻香可知,上好的茶。

  这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穆炎跪在角落里。如同我刚刚讨了他时,常常能看到的那样。

  黑衣长剑。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所谓何人。

  南窗照进来的阳光带了夏日的热度,慢慢烫起来。

  我回过神。

  出去,开门,到露台。

  洗漱。

  露台半人高的栏杆外,西边前院,东边后院。

  落差五六米。

  虽然知道梁长书肯定带了其他人来,我还是侧头看过去,左右打量了一下。

  屋里桌边轻轻一声咳嗽,而后我和栏杆之间多了一个一身墨色的人。

  昨晚同chuáng共枕,现下两尺开外。

  起竹楼的时候,他也常常站在我外沿。

  爬树捣鸟蛋的时候,更是不离身旁三尺。

  发生了什么,我隐隐约约明白。

  说不出心脏什么感觉。

  仿佛被自己的前胸后背挤压着,窒闷,抽疼,绞痛。

  不剧烈,隐隐的,不停的。

  最后掬了一捧水,泼了一下脸。

  合眼的瞬间,左手小手指根部仿佛有一圈金属的凉意。

  因为染了自己的体温而柔和的温凉。

  ——你一直是你。虽然他,不是你看到的他。

  梁长书喝茶不语,我也便无视。

  淘了一小把米,合了适量的水,而后关了露台门,窗,走到壁炉前做饭。

  推好横隔。

  ——这本是为了冬天不烧壁炉时候冷风不从通风管里倒灌而设置的。

  点火,倒入些水,切了些ròugān,看看水快沸了,倒了米进去,撒了点盐拌了拌,ròugān一并扔进去。

  盖上锅子,往壁炉里头加了一大把浇湿的引火糙。浓浓的烟马上就冒了出来。

  走到北窗旁边,关窗,在自己面前留了一条fèng隙,站定。

  没有回身看梁长书的动静。

  客至主家,不请自入的,自然先要自己开口告罪。

  这架势,摆明了先开口的先示弱,可如此这般的事,轮不到如今的我来做。

  梁长书示意,穆炎……或者现在应该说,丙辰六?

  把露台那边的门窗都打开了。

  黑衣的人影走到我这边的时候,我没有让开。

  要么动粗,要么这扇就关着。

  梁长书若是来抓自家逃奴的,当然可以棍棒齐下。可要是为了别的而来,自然不会先撕破脸。

  我既然是自己醒过来,而不是被人绑醒的,便可以赌一赌。

  赌梁长书要从我身上弄到的东西重要,还是这扇窗重要。

  虽说烤东边房间的墙边,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概率是对半开……

  可谁叫他好死不死,坐了我常坐的位子,占了穆炎看原来那把不合我意特地替我重新做的竹椅!

  ——以前的习惯,厨房的低背高脚圆椅可以转来转去。

  “开窗。”梁长书终于被熏得嗓子痒了痒,清咳了下,开了口。

  丙辰六伸手过来,我没有拦。

  窗子打开,烟雾一下子都被穿堂风带走。

  目光穿过窗外百十米距离,试图找到蓝绿色绸缎般的溪涧。

  而心下,则急急寻找着另一个。

  ——到底是什么,重要到梁长书“以礼相待”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