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铃在母亲背后没有站出来,也没有出声,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唇,不敢发出声响。她怕一开口,就要为盘子的决然而哭出来。
廖氏见惯了大风大làng,并没有被她的脸吓到,反而是心中充满了怜悯,为这苦命的姑娘而难过。她的眼泪又滚落面颊,上前抱住她,“苦命的孩子……”
盘子有些失神,眼神落在花铃脸上,目光对上,她便弯弯眉眼,却更看得花铃难受。
这下,世上就真的没有盘子这个人了。
熬了那么多年,可最后还是因为难以放下独子,放下她的二哥,做了这样决然的事来。身份早就有了,她一直没有这么做,只因她还想等到她二哥拿到实权的那一日。
可如今已经等不了了。
花铃心头已然洒落泪珠。
夜,寒冬冷冽。
花平生回到家中,发现府里气氛不同了,进门管家还同他道贺。他笑道,“家里有什么好事,一家之主的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笑道,“夫人不让说,只是让您尽快回房。”
花平生忽然想,难道……他真的又要当爹了?
他心头一喜,走着又一忧,妻子年纪可不算小了,此时生养,颇有风险。已到院子,那廊道齐整悬挂的灯笼灯火映得满园明亮。地上雪已清扫,但仍有冰水残留,他走得并不算快。大概走了十余步,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他顿觉奇怪,只因那脚步声像孩童所发出,可家里已经多年没有小孩子的身影了。他偏身看去,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从背后走来,脚步竟然很快,从他身边掠过,走得稳当,一点都不会让人有担心摔着的模样。
小包子走远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刚掠过了一个人,他转身看去,在灯火的打照下,竟一刹那觉得这人是他的父亲。再仔细一看,不是他爹爹,年纪对不上,虽然很像。他微微顿住,才试着唤声,“爷爷?”
花平生猛然怔住,看着那个小人儿,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竟是跟他的小儿子儿时长得一模一样。他立即知道管家在道贺什么,这个小人儿,就是那张小蝶姑娘所生的孩子吧。
背后又传来轻微脚步声,一个女子走过,弯身抱起他,转而面向花平生。看了他半会,缓缓将面纱撩起,“花老爷。”
花平生见了女子面容,略觉意外,本能地压住打量的心思,客气点头,“张姑娘?”
盘子点点头,花平生不由温声,“快进去烤火吧,天太冷。”
盘子微微屈膝行了告辞礼,就抱着儿子回屋去了。花平生眉头微蹙,往屋里走时,倒是有些疑虑……这姑娘的眼睛,为什么似曾相识?
他人才到屋里,下人刚禀报一声,里面便有人小跑过来开门,开门的还是他的妻子。要知道平日她都是指使下人做这些,自己从来不动手的,现在竟会给他开门,真是人生在世头一遭。
花平生笑笑,“看来你心qíng很好,真是托了我孙子的福。”
本想将这件天大的喜事告诉他的廖氏顿时把话全咽了下去,“你都知道了?”
“刚才和他们母子碰见了。”
廖氏没第一时间告诉成功,也不在意,喜道,“像不像?像不像朗儿?”
花平生笑道,“像,一模一样。刚才看到他,我还以为自己返老还童,又变成了二十岁的年轻人,朗儿才这么点大。”
“你也说像就好。”廖氏松了一大口气,她知道丈夫向来遇事多几分考究,就难免多几分怀疑。他说像,那就肯定是了,“我也是瞧着像,还特地喊了家里的老仆来看,都说像。所以我就将他们母子安排在了主院,没住厢房。”
她以为丈夫会很高兴,但却不如意外中欢喜,看得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太高兴,失了仪态。她戳了戳他的肩头,“你在想什么?”
始终在意那双眼睛,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花平生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冒出个孙子,有些懵。”
听他说是有些懵,廖氏便笑了起来,原来她的丈夫比她还要呆。这样比起来,她还算是镇定的。她坐下身说道,“我想想,明日给他们做什么好吃的。哎!都忘了孩子叫什么,罢了,明日再问吧,夜深了。”
花平生应了声,表示赞同。见妻子还在计算明日做什么佳肴,忽然抬抬眉眼,眉毛微微上扬,竟是……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