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珍听得了些风声,却拿不准陆老太爷最后是否真的会如传言那般处置二房,便绕着弯地和林谨容打听,林谨容一概推说不知。陆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劝道:“娘就不要bī二嫂了,反正稍后就能知道的。”
林玉珍不忿,道:“若是此番再轻饶了那贱人,我是绝对不依的。太恶毒了今儿放老鼠,明儿杀人,这是盗匪吗?留着她,难不成这家还是贼窝不成?”
转眼间到了荣景居,但见涂氏老早就到了,正拿了松子逗那松鼠玩儿呢,满脸都是笑,和朵烂jú花儿似的。看见她们进来,反常地没有变脸,而是笑嘻嘻地主动和她们打招呼,显得欢欣鼓舞的。
林玉珍冷眼瞧着,咂咂嘴,低声同林谨容和陆云道:“想来是知道什么了。莫非她以为,这下子就该她啦?”
林谨容只笑不语。陆云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谨容一眼,自顾自走到陆老太太身边去嘘寒问暖。
陆老太太应了她两句,就叫林谨容过去:“阿容乖囡,听说你昨日被吓着了,过来我看看。”
林谨容听她称呼自己乖囡,虽知她是刻意为之,却也多了几分亲切之感,便含笑偎在陆老太太身边道:“回祖母的话,孙媳用了压惊汤,没有大碍了。”
陆老太太就抚着她和陆云的手道:“真不愧是表姐妹,长得还有几分相似。老沙,我记得我有一对好东西,白玉琢成的事事如意簪,还是我娘戴过的老物了,恰恰儿的就合她二人用。你去取出来,她姑嫂二人一人一枝。”
沙嬷嬷进屋不过片刻就捧了出来,陆老太太这便亲自捏了簪子,要给姑嫂二人cha戴,眼瞅到林谨容头上的镶金白玉梅花钗,便取了去瞧,眯着眼指了钗尾处那几个粟米大小的字道:“好jīng致的钗子,这是什么?”
陆云便接了去,笑道:“这是唐家金银铺五个字。”一边说,一边看向林谨容:“二嫂这钗子,还是京中来的?难怪得如此jīng致,不同于这边寻常金银铺子里出的俗物。”
林谨容含笑道:“这是杨茉给我的添妆。”
陆云眼里的笑意稍微敛了敛,闷声不响地把钗子还了她。林谨容自jiāo给荔枝仔细收好不提。
给女眷们赏好东西,这是老太太惯用的安抚手段之一,林玉珍心里明白,这意味着不许再提昨日的事qíng。心中十分不悦,暗想等下见了宋氏总要刺她几句才是,于是垂了头喝茶。
涂氏却看得十分眼热,但因着老太太只给小辈,她不好意思要,只恨自己没个亲儿媳妇,于是揪着帕子道:“老太太的东西就是好,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宝贝。”
陆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待到我百年之后,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这会儿么,老太婆还要留着压箱子的。”
涂氏gān笑了两声,搧着扇子顾左右而言他:“今日怎不见二嫂和大侄儿媳妇?”
陆老太太不答她的话,而是道:“叫你来,是有事要和你说。你公爹安排了,明日就让陆经、陆纶、陆缮他们三兄弟启程去太明府求学。今晚就给他们饯行。”
“啊?”涂氏手里的扇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去,惊慌失措地站起来,直瞪瞪地看着陆老太太道:“婆婆,可是儿媳做错事了?所以您们还是要把六郎送走?”
陆老太太被她唬了一跳,林谨容看她那样子,仿似魔怔了一般,忙给沙嬷嬷使了个眼色,沙嬷嬷忙上去扶住了涂氏,低声劝道:“三太太,这可是为了六爷的前途。”
涂氏回头看着林谨容,想说这起始根源都在林谨容头上啊林谨容不避不让,安安静静地看着涂氏,在她看来,涂氏对待儿子的态度已经有些病态了。
陆老太太厉声喝道:“胡闹这是心疼你儿子,为他谋前程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知会你一声,是因为你是孩子的亲娘,不然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涂氏被这一声喝醒,将帕子捂住脸,悲悲切切地抽噎起来。
陆老太太道:“你有这哭的功夫,不如去给他收拾一下行李。”
“六郎从未离开过家,身子又不好,这一去就这么远,要是他有个什么……那可怎么办才好啊?叫我和他父亲后半生怎么办?”涂氏哭得更凶了,一家子都真是不把她这个亲娘当回事儿。要送人走,也不早点说,临了才说,怎么收拾?明摆着欺负人啊陆老太爷背手进来,见她又在哭,心烦意乱间,忍不住断喝一声:“要哭滚出去哭成日啼哭,是要败家么?有你这样诅咒亲生儿子的么?他能有个什么?他最坏也不过就是给你养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