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中、陆绍父子chūn风得意。
宴席进行到最高cháo之时,有人急匆匆从外面送了一封信来,陆绍打开看了后,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顾不得周围还有这许多管事要陪,急匆匆地站起来,也不敢惊动陆老太爷,只与陆建中使了个眼色就走了出去。
陆建中略坐了片刻,也寻了个借口退出去。
陆缄坐在不远处,手心、脚心一片cháo湿。
林谨容认真地清点着陆缄那个珠子铺送来的红利,三千两白银,并不算少。陆老太爷果然是给了陆缄一个不错的铺子。林谨容摩裟着那些白银,想到自己投到毛褐上去的那些钱财,由不得一阵阵的ròu疼。正在盘算如何把这些东西从陆缄那里抠出来,就听得门外一声响,陆缄急匆匆地进来,也不说话,只把眼看着她。
“宴席这么早就散了?”林谨容心里一阵狂喜,示意一旁伺候的人全数退下。
“没散,我的袜子有些cháo,进来换了还要出去陪客。”待得房里只剩了夫妻二人,陆缄方低声道:“老方走了,毛褐的价,跌了。”
“接下来,只怕是要怪我舅舅了。祖父只怕会有所怀疑,你扛得住么?”林谨容半是轻松,半是凝重地轻轻叹了口气。本来这平洲、清州就偏远,消息闭塞不通,很多时候都是靠着外面来的商人带了消息进来,货价高低,也更多的靠着梅宝清这样的大商人来定。有老方撑着,还算好,他不撑了,自然要跌。
第279章:雪崩
“我扛得住。”陆缄把林谨容给他做的毡袜换上,觉着热气把脚心包裹住了,心里也跟着暖和安定下来,眉眼间光华流动:“既然敢做,便要有承受后果的准备。就算是祖父雷霆大怒又如何?被人搧了耳光却不敢还手的,也不是他想要的当家人。”
像这样意气风发,信心满满的陆缄,林谨容没见过。林谨容由不得多看了他两眼,又迅速把眼转开,道:“珠子铺一共送了三千两白银过来,你看怎么处置?”
这话题转换得真快。刚还说着毛褐的事qíng,转眼就说到了珠子铺的收益。陆缄虽有些诧异,却是微微一笑:“你都收起来罢。你不是垫了许多钱财进去么?正好填补进去。若有多的,就留着备年礼。”
早早不说,害她ròu疼了那许久。林谨容心愿达成,就露出了几分欢喜,只不满他算的账:“这么大的事,四处都是花销,还有那批留着不赚钱,专用来抛洒拉价的毛褐难道不是钱买来的?哪里够?还备年礼,除非这些银子会生崽儿。”
陆缄被她的话引得发笑,却不敢笑出声来,跳下榻去搂住她:“今年不够,还有明年,后年。全都是你的,可够了?”
林谨容摇头:“不,那是祖父给你的,多的我不要,你把我的嫁妆钱补回来,日常给些家用开销就够了。”
陆缄笑道:“我的还不是你的?”
林谨容很认真的道:“不,我的不是你的。”因见陆缄挑了挑眉,便又补充道:“我的嫁妆钱,将来都是要留给我的儿女的。”
陆缄便又笑了:“是,你的是你的。外头还没散呢,我先去了。不然那两个不见,我也跟着不见,怪不得旁人要想到我头上来。”
林谨容送了他出门,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了,命荔枝、芳竹几个进来,低声安排了一番。
碎雪夹杂着冻雨下来,须臾就把人的眉毛碎发给浸湿并冻成了白色的一片。陆绍骑马奔进他新建的毛织坊时,他手底下参与毛褐生意的管事们正挤在两个燃得通红的大炭盆边,jiāo头接耳:“老方这些日子一直留在这里不走,现在突然走了,莫不是与陶家已经秘密说定了罢?”
“听说他走的时候,是拉走了一批毛褐的,正宗的清州毛褐。也不知是不是陶家的。”
“还用说,除了陶家还能有谁?”
“刚传来的消息,陶家前两天与大荣那边去的一个客商做了一笔生意,谈成的价整整比咱们开的低了三成。现在大荣那边的价已经在跌了。”
陆绍的心在颤抖,却还qiáng撑着,云淡风轻地同众人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那起家底薄,把钱全压在里面,一旦不能卖掉就没饭吃的。他不要还有旁人要,人总要穿衣的罢,先看看大荣这边,若是不成,就等到明年秋天再运送到北边去,那时正是旺季,价必然还要再涨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