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_作者:意千重(638)

2016-10-11 意千重

  长寿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自来极听陆缄的话,当下应了。只有些不放心,小声道:“二爷,这人这般忍得,不会是个坏人罢?救了他不会惹麻烦?”

  出于对陶舜钦的信任,陆缄却是不担心王立chūn会是不识好歹的人,因见长寿并认不出王立chūn来,便也不与他说明,只道:“现下他不曾醒,也不知道过往,你防着点就是了。若是他能活,能自理了,你便自行离去即可,不必多问,亦不必多说。”因见长寿忐忑不安,忙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不必害怕,我会叮嘱此处的保长看顾你。”安置妥当,回房后还是又写了书信一封,只待天亮托人带去清州陶舜钦处不提。

  次日清晨,夫妻二人刚起身盥洗完毕,就有长寿在门外道:“二爷,人醒了,想要见您。”

  陆缄忙快步出去,转到柴房中,但见王立chūn虽被高热烧得没什么jīng神,好歹神智清醒,看见他进来,也没露出什么感激淋涕的样子,只道:“某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同恩公说。”然后就没了动静。

  陆缄看了看一旁伺候着的长寿等人,猜他是不想让长寿等人知道,便挥手让他们出去。虽然只是相处了一夜的功夫,长寿和陆良等人却已经感受到王立chūn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息,很是不放心,小声劝道:“二爷,还是让小的们在这里伺候吧?”

  王立chūn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如何?陆缄淡淡地道:“怕什么?都外头去。”

  长寿等人只好一步三回头:“那小的们就在门口。”

  王立chūn望着陆缄嘿嘿发笑:“说来也真奇怪,我都要死了,怎地还有人这般怕我?陆二爷,你就不怕我么?”

  陆缄见他脸色蜡huáng,嘴唇烧得gān燥起皮,眼珠子都是黯淡无光的,偏还装出这副模样来,便淡淡地道:“我怕你一个将死之人做甚?你此刻不过是qiáng弩之末罢了”

  王立chūn一怔,随即道:“说得是,看来陆二爷果然是认得我是谁的。”

  陆缄坦然道:“当然认得。但敢救你就不怕你杀人灭口。”

  王立chūn见他一个文弱书生说出这样的话,少不得多了两分敬意,道:“我又不是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杀你作甚?还是先说说我为何成了这样子,也好叫你安心。”原来是他的老母重病,月前使人托了信来说想见他最后一面,他走不掉,索xing烙去了脸上的刺青只身逃走,白日不敢行路,更不敢走大道,专挑偏僻的小路走,谁想竟遇了剪径的qiáng人,他虽自诩手上有两下子,到底敌不过那许多人,险些丧了xing命。前些日子一直忍着躲藏,并不敢出来,昨日算着撑不下去了,只好爬到街上来求助。

  他一个逃走的军犯,身无长物,就算是qiáng人要劫道,也没有非得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道理,只怕其中多有隐瞒,另有隐qíng。陆缄并不敢全信他的话,只道:“既有qiáng人,我还当与保长说说,叫过往行人小心仔细。”

  王立chūn似是看出他不信自己,略微弯了弯唇角,带了几分讽刺一笑,道:“此刻我就叫李一土了,还烦劳二爷帮着遮掩一把。我若能留得命在,去探了老母回来,该报恩的自当报恩,该报仇的就报仇,若是没有命在,你就当丢了这些钱吧。”

  陆缄听出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别多管闲事,别惹麻烦。好歹也是救了他一命,却是这样的态度,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终究也就是那么一个理儿,何况王立chūn自来便是这样一个人,当初记陶舜钦的qíng,也不见他对陶凤棠等人假以颜色,便不耐烦与他计较。于是起身道:“我救你不是图你报恩,不过是看不下去。你说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便更好了,要回家探望老母乃是天理人伦,我不管你。若是作jian犯科,自有人收拾你。”言罢自去了。

  王立chūn见他不悦,却也懒得理睬,只仰面看着屋顶上的瓦片发了一会儿呆,继续埋头大睡。

  陆缄出了柴房,微微思索一番,令店家安了一桌席面,把保长请来吃喝,席间自是说起这王立chūn的事qíng,按着王立chūn的说法,说他是被剪径的qiáng人所伤,钱财全失,准备留下长寿看顾,托他多多关照,又问这周围是否有qiáng人横行,那保长果然道:“官道上是没有这种事的,行小道的倒是偶尔见得一两个行人悲号被抢,但从未有人被伤至此。”又向陆缄表明态度,道是一定把有qiáng人拦路这事儿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