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收成不及去年,大家更珍惜这点成果。沈家除了留下两个最大的孙女守家看孩子之外,八岁以上的孩子都下了田。
方天林见了,眼睛微微眯起。沈家家境有所改善,孩子们依然要这么辛苦,这只能说明,这一年多所赚的钱还不够,不足以让沈家彻底改变生活,他还得继续想办法赚钱才行。
夏收很顺利,只是忙完后,众人都累得脱了一层皮,天天都是沾chuáng即睡。
三胞胎像是知道双亲很辛苦,连惯来很是活泼的沈璋也安静了许多,这让方天林跟沈家河省事不少。这个时候,方天林特别庆幸自家三个娃懂事,要是换做寻常孩子,三胞胎一起闹腾起来,再加上起早摸黑下地,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忙完自家的地,沈家河四兄弟又去帮大伯家gān活。方天林倒是托了去年那回的福,大伯娘一见到他就觉得ròu痛,直言不需要他过去帮忙,他就跟着大嫂他们在晒场上忙活。
临近中午赶回家吃饭,方天林一进院子,便发现气氛不大对。稍微擦拭了一下身上黏腻的汗水,一踏入堂屋,便见到不怎么抽烟的沈老爹,正拿着旱烟杆子啪嗒啪嗒一个劲猛抽。
见到这阵势,方天林便知事qíng不好。只是他在脑海里一通搜索,也没想起哪里有问题。
沈老爹不说,方天林他们这些当媳妇的也不好问,中午饭便在一片安静中默默吃完。直到晚上沈家河四兄弟忙完回家,沈老爹才把他获知的消息告知给沈家众人。
这消息显然还没传开,不然,方天林他们早就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此事。
原来,野兔异动并不是没有缘由。chūn天那会,北方好几个州府就闹了旱qíng,商阳山脉另一边正巧也在这个范围内,野shòu凭借本能往南往东迁徙,野兔不过是误打误撞进入了少冲山一带。它们中只很少一部分蹿出山林,大部队都是到头后当即便调转方向,朝南奔。
这还只是在靖朝境内,再往北与靖朝接壤的一些国家也未能幸免。北边这些部族,大都靠游牧为生,chūn天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这个时候牧糙长势不好,就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牲畜将没有足够的糙料,紧随而至的便是牧民食物的短缺。为此,他们频频犯边。靖朝这一任皇帝不是那等任人欺凌的软弱之辈,自是下令边关将士应战。
两军开战,粮糙先行。打仗打的就是钱,每一场仗下来,就要填充进去大量从百姓身上收上来的赋税,再加上数个州府遭了chūn旱,尽管不是特别严重,也得拨款赈灾,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增收未闹灾地区的赋税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就这也罢了,沈家前阵子大赚了一笔,这点钱银还负担得起,沈老爹担忧的是兵役徭役问题。普通徭役还好一点,用银代役不仅简单方便,还费不了多少钱,要是碰上兵役,即便花钱买这个名额,沈家也得元气大伤,更甚者若无法用银子解决此事,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这还真不是沈老爹杞人忧天,边关起战事,不管打了胜仗还是败仗,肯定有人战亡,必然要补充兵力,他只能希望不要从他们所在州府抽调。
沈家如今的家境,已经属于广延村的上等人家,对于他们而言,增加的这点赋税并不算多,衙差们让jiāo多少,便痛快jiāo了。但对于本就穷苦的人家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可他们有什么办法,个人没有和朝廷对抗的资本,他们也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只能咬牙或借钱,或砸锅卖铁将这笔不算多的赋税给jiāo上。
看着那些人穿着破衣烂衫,面容愁苦,即便方天林这个无关之人看了也不禁动起恻隐之心。没能力也就算了,有能力他还是想帮他们一把。
方天林来到后院,先去jī舍看过qíng况,见jī都很有jīng神,便又跑到他独自负责的那一畦地上。
小白菜在吃了不少之后,除了正常生长那块之外,都被他见fèngcha针移栽到了暂时不做他用的菜地上,如今长势都挺好。
至于其余那些,倒是不用这么麻烦,种的时候本就考虑到了这点,不怎么需要间苗。当然,这只是方天林这么自以为。沈老爹每回看到他负责的那块地,就不断摇头,这块地基本算是废了。方天林种的品种过于杂乱,更是不注重播种时节,有好多都非当季,不是种早了就是种晚了,好在只种一茬,倒也无妨,生长期再长,入冬前都能收获。
只是看着各种作物被乱七八糟种在一起,沈老爹都觉得眼睛疼,每回都得腹诽几句,才能平心静气。也就他这样开明的家长,才会任由三媳妇这么瞎鼓捣,换广延村任何一人,都得扯着三媳妇好生说教一通。农家人最在乎的就是田地庄稼,没有哪家会任由子孙这么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