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酸得厉害,酸得曾大树现在都还觉得难受。想着刚才鲁掌柜主动帮他解了一道难题,不然那颗酸话梅还不知道要被他含在口里到几时呢!于是曾大树向鲁掌柜恭敬地道谢:“多谢鲁掌柜了。”
“呵呵……不谢、不谢。”鲁掌柜乐呵呵地说着,曾大树是第一个在被他捉弄了之后却向他道谢的人,让他既惊奇又怀疑,心想着:你刚才那样子可是被我给害的,你现在居然还能这么诚恳地向我道谢?可是曾大树的样子实在是诚恳极了,丝毫没有故意说反话的意思,让鲁掌柜不得不相信他话里的诚意。
其实曾大树真的一点儿也没有责怪鲁掌柜的意思,他觉得鲁掌柜请他吃酸话梅是待客的好意,只是他自己不该心急地用牙齿去咬那酸话梅,曾大树觉得,他被酸到,完全是他自己的过错,而且,他觉得鲁掌柜事后还主动替他解了围,让他得以在完全不失礼的qíng况下把口中的酸话梅吐了出来,不至于继续难受下去,所以曾大树是实实在在地在心里感激着“既热qíng好客又体贴、周到”的鲁掌柜。
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很多时候是从相处时的细节中产生的,曾大树刚才的诚恳、善良和礼貌打动了鲁掌柜,让鲁掌柜觉得这个人不坏,可以结jiāo。很多时候,友谊和jiāoqíng是在好感中建立起来的,而友谊和jiāoqíng又是办事的巨大的助力。
“你识字不?”鲁掌柜朝曾大树问道。
“一个字也不识。”曾大树有些局促地回答道。
鲁掌柜听后,没有表达任何意思,毕竟在这个社会不识字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qíng,反而识字的人会让别人惊讶和好奇,因为念书需要花费很多的钱,而且要想念书还要居住在好的地理位置上。
此时的大月国实行郡县制管理,青山镇连同周围的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村庄,一起组成了规模较大的青山县,整个青山县只有青山镇上有两个学堂,其他的大小村庄里的孩子们要想念书都得到青山镇的那两个学堂里去。
不说走路的问题,毕竟有的村庄还是离青山镇比较近的,比如乌山村,而那些实在是离得太远的村庄,那是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的;单单就说吃饭的问题,在家里吃饭是小事、易事,但在没有亲友可以依靠的青山镇上吃饭,那就是大事、难事了,因为镇上的吃食都贵得很,而学堂里又没有食堂。
让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每天在青山镇上买吃食把肚子填饱,那是在把这个孩子的家死命地往一穷二白的道路上推,那些敢于借债来供孩子念书的农户人家,绝对是胆量超群的人家,在这个社会里这样的人家是绝对不被外人所理解的,除非,他家的孩子考取了功名,不然那家人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教训、经验和笑话了。
当然孩子也可以从自家带吃食来学堂,但是念书是不分寒暑的,在夏天可以吃进肚子的食物,在冬天里吃进肚子里就不会那么舒服了,不止孩子的营养跟不上,而且还容易引起身体上的疾病。
其实刚才鲁掌柜问的那个问题很多余,平时他遇到从村庄里来的人都是不问别人是否识字的,但是今天他想着曾大树能够让山阳酒楼的生意一下子变得红火起来,可能是一个很特别的厨子,而且身份颇高的井掌柜亲自带曾大树来店铺里,还特意jiāo代他要好好帮曾大树的忙,一个能让井掌柜这么青眼有加的区区酒楼里的厨子,更加可能是一个不一般的人,所以他才多此一举地问了那个是否识字的问题。
鲁掌柜拿着笔在刚才为曾大树列的货物清单上开始写写画画,然后把清单递给曾大树过目。鲁掌柜在清单上写的是代表盐、酱油、醋、茶等物品的符号和代表东西多少斤以及多少文钱的符号,这些符号是民间约定俗成的,让不识字的人能够一眼就看明白。
“你看看,这是价格单子,前面的二十斤、三十斤是我们东西南北中货行给客人定下的一次最少要买多少货物的规矩,少了我们不卖,不够再加,后面是我给你的进货价格,这已经是最低的了,你可以算算,保证你有的赚。”鲁掌柜老道地说道。
“唉,谢谢您!”曾大树恭敬地道谢,然后双手接过清单,细细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打着算盘。盐:一百二十斤六十文钱,曾大树心想:杂货铺里一文钱买一斤半的盐,一百二十斤的话要八十文,这里少了二十文钱。酱油:九十斤十八文钱,心想:杂货铺里一文钱买三斤酱油,九十斤的话要三十文钱,这里少了十二文钱。醋:八十斤十二文钱,心想:杂货铺里一文钱买四斤醋,八十斤的话要二十文钱,这里少了八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