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一回头就看见了琼舞立在一块礁石后,一动不动地看着苏绾的背影,目光沉沉,一脸的茫然,长袍被海风chuī得如同翻飞的桐叶。小白严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被风chuī了去,尽管它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敌视他,但它不得不承认,琼舞比许多真正的神仙更像神仙。
琼舞感应到小白的窥探,抬起眼皮,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小白刚升起的那一丝丝好感顿时被这一眼瞪得无影无踪,它对着他比了几个威胁和鄙视的动作,一心想要他如同往常那般,过来折磨它一番,好让苏绾看见,bào露出琼舞的真面目。
谁知此次琼舞却不上当,瞪了它一眼便不再看它,只盯着苏绾看。小白对于人之qíng事,大概明白了些,却不是很明白,它只觉得今日的琼舞很有些古怪,便挪了几步,换了个角度,方便自己看清楚琼舞的表qíng。
一看之下,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琼舞的眼神,幽幽的,暗暗的,一点亮光都没有,它却仿佛看见,有许多细细的丝线从那里面钻出来,细细密密,丝丝缠绕在苏绾的身上。嗯,就像北辰星君要离开苏绾那一日的那种眼神一样。
小白突然愤怒起来,自从北辰星君jiāo代它,要它跟在苏绾身边,照顾她,保护她的那一刻起,它就以她的保护者自居。这个妖魔,怎能用它家大人的那种眼神看苏绾呢?不许!只有它家的大人才能这样看苏绾。它“呱”地叫了一声,搧翅朝琼舞扑去,一口天火就喷了出去。
琼舞淡淡看了它一眼,伸出根手指,一道青气自他指尖逸出,很快就凝成了一张水样的薄膜,轻轻将它的天火隔绝在外,他冷冷地道:“若是还想留在这岛上,就滚开!”
他并没有威胁说要它的命什么的,就是说不要它在这岛上,不在这岛上,就意味着不能和苏绾在一起,这恰恰是小白最痛恨的。它怪叫了一声,双眼变得血红,身子瞬间涨了几十倍,打开翅膀飞在空中,不说遮天蔽日,却也威风凛凛。它愤怒地冲过去,打算用它锋利的尖喙和爪子撕破那层水样的薄膜,把琼舞漂亮得不正常的脸蛋挠几条血印子,看他还拿什么去迷惑人。
不等它冲过去,苏绾就在它身后道:“小白,你先回去。”
不理,我就不理,你个傻瓜蛋,不懂得什么叫yù擒故纵,装可怜吗?我冲,我冲,我抓,我啄,我挠,小白锲而不舍地冲撞着那层薄膜。薄膜纹丝不动,琼舞立在薄膜后,静静地看着它,神qíng淡然,目下无尘。
“小白!”苏绾怒了,“你不肯听我的话是不是?你眼里全然没有我是不是?你……”
不等她说出后面的话,小白已经冲天而起,一泡鸟粪拉下来,谁也不看,怒气冲冲地飞走了。飞了不多远,到底不放心,它又停下来,拖着肥胖笨拙的身子,悄悄走回去,藏在岩石后,偷看苏绾和琼舞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琼舞已经走上去和苏绾立在一起,二人站得很近,低声jiāo谈。似乎都是苏绾在说,琼舞垂着眼,嘴角噙着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一言不发。
小白见不得琼舞高兴,又想搞破坏,刚动了动脚,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正是那叫水颜的鸩鸟。她鄙视地看着它:“同为鸟类,我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你怎么就没有呢?你好歹也有一两千岁了吧?怎么就还没长大呢?”
小白闻言大怒:“你一只臭毒鸟,什么也不懂的凡鸟,不过机缘巧合才修成妖道,竟然敢和我比?”
水颜讽刺一笑:“是,我是一只凡鸟,是妖;你是神鸟,天生就与众不同,修的是仙道。但可惜的是,我早早就通了人事,你却还停留在孩童阶段,心智尚未发育完全。一个是神鸟,一个是凡鸟,差距却如此之大,如此一来,你更该羞愧而死才对!”
小白怒吼了一声,再顾不上去捣乱,一拍翅膀就朝水颜扑去。水颜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要把它引开,见它上当,嘻嘻一笑,化出原身一溜烟往林子里去,小白犹自未觉,紧紧追上。
在海边站着的两人闻声回头,苏绾苦笑道:“小白xing子一直都不好,又被惯坏了,还请你多担待些才是。”
琼舞淡然道:“这有什么?不肯听话,打两顿就是了。再不济,拔几回毛就行,若是还不听话,就做玉鸦羹。”
他言语颇不配合,苏绾只好把话题绕回到原处:“未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诡计多端,我担心他又换副皮囊,跑出来害人,防不胜防。我们什么时候去拿殷梨花树?还有那只追魂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