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魏寅庄将试卷压回,垂眼看着他“作业和惩罚,今晚选一个。”
秦政倒吸一口冷气。
语文害他。
假期第四天。
清早。
秦政一大清早就窜出了旅馆,以晨练、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写作业为由留了一封信,趁着魏寅庄去洗漱的功夫,背上书包坐上了前往不知名方向的电车。
他要和魏寅庄绝交,以后老死不相见。
单方面偷偷绝交,等时间久了以后再自然而然发展成双向绝交。
秦政忧愁地坐在车座位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怀里是他的文言文全解。
他以后不想再见到魏寅庄了。
昨晚他失眠了。
经历过不可思议的羞耻事件后,秦政失眠整夜。
到现在,他还处于一回想起来就会头脑发热、再也不想和魏寅庄见面的状态。
秦政也不知道要去哪,就看着人多,随便下了一站。
张望了几分钟,秦政随机选定了一位面色严肃、孤身一人的老大爷,偷偷跟在他身后,前往第一个目的地。
老大爷沿着街走出几百米,拐了个弯,一脚践踏进了路边的草坪。
秦政停了下来。
他不能践踏草坪,在外旅游,不能被抓罚款。
但秦政观察了好一阵,却发现草坪上根本没有疑似标注“禁止践踏”的标识,几十米外还有一群小豆丁牵着手追着蝴蝶玩。
于是秦政也一脚踏了进去。
这里好像是处公园。
脚踝高的青草绵延出了几百米,一侧是平整宽阔的石板路,路边伏着远远望去色泽湛蓝的河流,沿河垂着稀稀疏疏的树木枝叶,树木枝叶下浮着几艘漆彩的观光船。
阳光很亮,天气还热。
成片的穿着校服的小学生成群的鸟儿一样呼啦啦跑过,嘻嘻哈哈。
秦政从草坪走到石板路上,一路慢悠悠地向前走。
但走着走着,秦政在脚底下看见了一件藏青色的衣服。
秦政捡起这件衣服,扑了扑上面的灰,打量了一下
好像是件中学生校服,改造过的西装制式,右胸襟印着白鸽衔绿枝的刺绣,像是校徽。
估计是来这里秋游的中学生掉的校服。
秦政拎着校服,眺望了一会儿,突地在青草地将近百米外看见一长队学生,应当是中学生,上衣校服一片藏青色。
应该就是这个学校。
秦政背着书包跑了过去。
但吊在队伍旁边,确定的确是这个学校学生掉的校服的时候,秦政才恍然发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找谁?
说什么?
秦政站在还算整齐地成排走过的中学生队列旁边,向身边的那个哥们儿试图搭话“hi,can you seak english i……”
还没说完。
后面跑过来一个女学生,藏青西服,格纹短裙,短棕发,很可爱的样子。
然后对秦政说了一堆叽里咕噜的话。
秦政一句没听懂“啊?”
女学生有点急,脸红红的,又叽里咕噜说了好久。
秦政还是没听懂“hat are you sayg?”
女学生愣了一下,旁边的哥们儿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秦政懵懂地跟着队伍一边走一边费劲表达“rry,but……”
“back,back……”女学生结结巴巴,“to the le……ありがとう!”
女学生像很不知所措,说完向秦政就是一鞠躬。
秦政吓了一跳。
他不懂日语,但能听出女学生最后一句日语的发音是“阿里嘎多”,谢谢的意思。
让他回……回队伍吗?
回哪个队伍?
他来送校服的。
秦政英语也是半吊子水平,试探性地指了指队伍“there?”
“yes!”女学生像松了口气。
来送校服的秦政莫名其妙地进了队伍。
还被女学生继续结结巴巴地连比划带日文说,逼着穿上了校服。
秦政猜,他极有可能因为年轻的长相和中学生的气质,被认成了脱离队伍的奇怪叛逆少年。
他该怎么解释?
他在队尾,疑似带队老师的中年人在队头。
队伍很长,有一百多个人,两排,应该是好几个班的学生凑在一起出来秋游。
秦政偷偷摸摸地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学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解释。
女学生似乎把他当成了崇洋媚外、苦练英语、装傻充愣、打死不说日语的神经病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