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_作者:意千重(539)

2016-10-11 意千重

牡丹一时无语。实际上,何志忠对三郎和六郎两个庶子向来极好,从没亏待着他们,这样戳心窝子的话何志忠听了怎能好受?想来六郎发出的那声尖叫就是被何志忠给打了,便问薛氏:“听着叫得那般惨,不知是打了哪里?孙家呢?”
“孙家得了离书就去了。”薛氏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开始爹也没怎么打你六哥,不过就是打了两个耳光。只是他自小娇,受不得,还犟着,想着爹舍不得真把他怎样。哪成想爹是早就拿定了主意的,说他哪里来的什么家产?原来出门时说过,如果他胆敢去斗jī,就要将他的腿给打断,再赶出去的。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祸事,竟然还有脸活着。就叫人将他那条伤腿压在了凳子上,说留着这腿不过是祸害家里人,不如永远断了才好。
他犹自不服软,说祸事不是完全因他而起,爹偏心。爹便真的要动手,他方才被吓着了,爹的脚才踩上他的腿,他就尖叫起来。之所以突然没了声音,却是被活生生吓晕过去了。杨姨娘哭闹,却又是以为他被爹给打死了,所以在那里寻死觅活的,几个人都拖不住。爹又叫人将冷水泼在你六哥头脸上,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写离书。孙家得了离书,爹又叫给了钱物,送孙家出门,叫杨姨娘陪着他回房去。依我看,这事儿没完,只怕是等你们走了还有得磨。你是没看见,当时爹气得浑身发抖。”
牡丹听到薛氏说六郎那话,祸事不是完全因他而起,那便是指的其实是因她而起。虽说苍蝇不叮无fèng的蛋,六郎如果本身没有品行上的问题,就不会被刘畅设计,但究根到底,也的确是因她而起,不由默然无语。
待吃了晚饭,一家人正坐着说笑,她便去寻何志忠:“爹,我有话要和您说。”
何志忠笑道:“说罢。”
牡丹扯了他的袖子:“我要私底下和您说。”
何志忠见她表qíng有异,便笑着起身,对蒋长扬道:“看看,刚还说她自小娇养,现在就体现出来了吧?”蒋长扬只是笑。
父女二人进了书房,何志忠笑道:“丹娘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我说的?”
牡丹咬着唇,犹豫良久,方小心地看着何志忠道:“爹爹,我要同您坦白一件事,先前六哥赌钱被弄进牢里头去关了那许久,是我做的手脚。是刘畅设的圈套,当时劝不住他,我便让贵子花钱请托了内卫的人,在刘畅打算动手的时候把他给弄进去了。就是想要他长长记xing,牢记教训。”
何志忠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来,好一歇都没说话。牡丹有些害怕,紧紧扯住他的袖子,也不说话,就是睁大眼睛看着他。她和何志忠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六郎只是她这个身体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自来就不亲厚,隔着一层,就算是她回了家,他也不曾和她有过什么接触,更无论多深厚的感qíng。在他给整个家里带来大风险,且正常途径规劝无效的qíng况下,她会采取自认为行之有效的方式,保护家里的其他人。可是何志忠不同,六郎一样是他的亲生骨ròu,而且是他疼爱的幺儿。qíng之所至,采取的措施也不一样。
他会不会认为她太毒了?她非常珍惜何志忠和岑夫人对她的这份qíng感,之所以想亲口告诉何志忠,是因为她想有一日何志忠定然会知道,与其让他从旁人口里知道,不如她亲口告诉他。牡丹担忧地扯了扯何志忠的袖子:“您是不是觉得我做得过分了?”
何志忠神色复杂地看着牡丹,曾经软弱良善到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绝不叫一声委屈的丹娘现在已经学会了qiáng硬的解决事qíng。不知不觉中,她的变化越来越大,变得有些陌生了。他叹了口气:“丹娘啊,这件事qíng你做得很隐秘,想必这家里没其他人知道?”
牡丹心知绝对不能把岑夫人和二郎他们牵扯进去,便道:“后来人进去了,家里人忙着打点想接他出来。我就告诉了娘和二哥,我说刘畅bī得太紧,不如让六哥多在牢里呆段时间,避一避。他们就听了我的。”
何志忠叹道:“他们肯定是不会把这事儿告诉我的,既然担心我觉得你做得过分,为何还要告诉我?”
牡丹低声道:“我做这事没私心,不怕您知道。之所以特意告诉您,是因为不想您因为六哥的事qíng伤心之后,又因为我的刻意隐瞒而伤心。后来的祸事虽是刘畅一手惹起来的,可六哥也没说错,不完全是他原因……”她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越说越乱,她晃了晃头:“我已经想尽办法了,反正,我不想要家里人受伤害,不想娘伤心,不想您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