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清看着牡丹和林妈妈等人的神色,越发确定了心中猜想,不由笑道:“恭喜大哥大嫂,这真是太好了。”便许诺要给她未来的小侄子做小衣裳之类的东西。
武婆子在一旁听着,先是惊讶万分,随即也跟着拉了香橙磕头贺喜,牡丹也就让林妈妈赏了她二人,欢欢喜喜一起登车前往汾王府。
果然如同臧嬷嬷所言,客人真的不多,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夫人们,也有几个年龄与蒋云清相仿的年轻姑娘,这些人牡丹都认识,都是和王夫人比较谈得来的,算是熟人。蒋云清到底是出席这样的宴会少了,极其不自在,与众人见过礼后,就紧紧跟在牡丹身边坐着,一动不动。
陈氏和王府的下人偷偷打量她,她都没什么反应,只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戏台子。台子上先演的参军戏,后来又演傀儡戏。两者请的都是京中最有名的艺人,汾王府给的酬金丰厚,这些人表演得极其卖力,引得众人欢笑一片。见无人刁难自己,戏也着实演得好瞧,蒋云清僵硬的表qíng也跟着渐渐放松下来,时不时地也会主动和牡丹说上几句笑话了。
席面分了男女,中间用行障隔着,这边女人们虽然笑得灿烂,却还顾忌,不敢大笑,隔壁的男人们却是肆无忌惮的,笑声震天。汾王妃听见那边热闹,便招手唤了莺儿过来,吩咐道:“你去瞅瞅,小四可欢喜?”
少倾,莺儿含笑来回话:“看得目不转睛的,连最爱吃的果子都顾不上吃。”
汾王妃也就欢喜起来,叫演傀儡戏的再多演两个节目。自听说小四去抢高端舒的傀儡子,她就猜着他大概会喜欢这个,这才弄来讨他欢喜的。现下听说他喜欢,就和三伏天吃了冰镇酸梅汤一样的高兴。
蒋云清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小四本就不通人事,又是高端舒故意去招惹小四,她打小四那一巴掌实是她不对。汾王府没有与她计较,其实也算是大度了。
一连看了几场戏,汾王妃有些累了,便起身叫嗣王妃陪着众人,她自己让陈氏扶着,招了牡丹过去:“你身子不同寻常,坐了这大会儿想必也累了,与我一同到后头去歇歇。”
牡丹猜她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也就谢了,蒋云清生怕她把自己一人扔在这群陌生人里,不由惊慌起来,悄悄扯住牡丹的衣襟,低低喊了声:“嫂嫂。”
汾王妃便看了蒋云清一眼,笑道:“你若是不想看戏,不嫌里头闷,也同你嫂嫂一起来罢。”
“回王妃的话,戏虽然好看,但嫂嫂也需要照顾。我不嫌闷。”蒋云清大喜,忙起身谢了。她是长期在杜夫人手下讨生活的人,行礼的动作和说话时的语气表qíng都很是得体。
几人相携一同往后头去,汾王妃认真地打量着蒋云清的一举一动,亲切地道:“清娘平时很少出门?”
蒋云清谨慎地道:“祖母年迈,母亲也不爱出门。”说到这里,她又给汾王妃和陈氏行了一礼:“请恕小女无礼,轻慢了平阳郡公。”
牡丹便在一旁道:“府里都说王妃与夫人心胸宽阔,不计较呢。刚才清娘一路行来都很担忧,我就劝她不必,见了王妃和夫人就知道都是好人了。”
好听话人人都爱听,何况汾王妃也认为她自己果然是心胸广阔的,便哈哈一笑:“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有什么可计较的?今日我让你过来,是觉着你也受了委屈,希望你别和我家小四计较,你倒是先给我们赔上礼了。”
蒋云清的眼圈微微一红,随即掩去,低声道:“是我不对。”是她不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事qíng拿小四作伐。先前她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要如何摆脱自己可悲的命运,如何报复家里的人,根本不管其他人如何,真正羞愧是在小四饶了她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委屈不gān旁人的事,只和家里人有关系。只是这许多话她都说不出来,也无法说出来,只能承认是她不对。
陈氏叹了口气,道:“好了,既然误会解开就不要再提此事了。风有些大,都往里头去歇着罢。”
众人也就嘻嘻哈哈地说起其他事qíng来,不再提此事,蒋云清仍然很沉默,只不过非常照顾牡丹,表现得很细心周到。
到得后院,汾王妃示意牡丹与她一同去说话:“你来与我说说王夫人最近写信给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与她在一起总觉得日子过得太快,怎么也相处不够。这还没说完话呢,她匆匆地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