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īn了几天的天终于在下午时分露出了点阳光,可是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又暗了,接着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灵堂里冷冷清清的,杜夫人累极了,扶着棺木坐在地上,眼神空dòng地看着蒋长忠的灵位,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蒋重刚送走一个重要的客人,一想到那客人说的事qíng,他的心里就犹如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他气势汹汹地冲进灵堂,迎面就看到杜夫人正悄悄拭泪,背影瘦弱孤独。对着蒋长忠的灵位,他的气势立即弱了下来,默然站立了片刻,挥手叫一旁不敢出声的仆从下去,然后走到杜夫人面前,僵硬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爱惜身体。”
杜夫人不理睬他,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蒋重的嘴唇动了动,发现自己和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句话可说。他默然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你心疼不心疼忠儿?”杜夫人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
蒋重沉默片刻,有些不耐地道:“是我的骨血,我怎会不心疼?”
杜夫人仿佛没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只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蒋重有些头痛,肯定是被人害死的,这还用问么?
杜夫人仿佛着了魔一般:“有人在背后捣鬼,使绊子害了他,他死得冤枉……”
蒋重忍无可忍,怒道:“当然有人在背后捣鬼!多亏得是因为酒后斗殴!若是因为冒功领赏被捅破激起兵愤,死的就不止是他一个,全家都跟着他倒霉!”
杜夫人犹如被电击一般,张着嘴看着蒋重:“你的意思是说,他死得好?”
“休得胡搅蛮缠!”蒋重烦躁得想把屋子给烧了,指着杜夫人道:“你听着,你和杜家做的那些事qíng我都知道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好大的胆子!忠儿就算是这次不死,日后迟早有一日也会被你亲手害死!倘若你本分点,我看在我们二十年夫妻的份上,你还能做你的国公夫人,安享天年,若是再胡来,休怪我无qíng!”
杜夫人直直地看着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无qíng?你要把我怎样呢?我为什么这么做?都是你bī的!”
疯婆子!蒋重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迅速走开。杜夫人笑够了,扶着蒋长忠的棺木坐下来,低声道:“忠儿,你听见了么?你爹说你死得好,死得好啊!他嫌我们拖累了他……你想不想要国公府啊?我给你。”
第三百二十九章崩坏(四)
蒋长义拖着一身疲累回到房里,也不同萧雪溪打招呼,径自往chuáng上躺了,默默地想心事。他该怎么办?萧越西的话听得么?还有杜夫人,听她和蒋重说的那个话,怕是察觉到什么了,如今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等她一缓过气,说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萧雪溪刚确定了一桩事,见蒋长义进来就喜滋滋地想靠过去和他炫耀,可他看也不看自己就躺上了chuáng,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满:“你在想什么?”
蒋长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俨然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萧雪溪猛地推了他一把,不高兴地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蒋长义厌烦地往里让了让,他在想,萧家人瞧不起杜家人,可是杜家人既然能替蒋长忠做手脚冒军功,那就说明他们家还没过气,虽然功亏一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下了决心一定要摆弄他大概还是可以做到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桩婚事并不算就把他和萧家牢牢绑在一起了,可以想象,若是他倒了霉,萧家一定会毫不留qíng地扔下他,任他自生自灭,左右凭着萧家的权势,萧雪溪不难再谋得一门亲事。
自己不能腹背受敌,萧越西的话听不得!蒋长扬若是要这个位子,根本用不着等到蒋长忠死了以后再来捣乱,他只需要一开口,微微露出点意思,蒋重就会双手把这个位子送上去。所以,自己只要稳稳当当地,不要出其他岔子,招惹蒋长扬,就完全不必担心蒋长扬会和自己过不去,不然蒋长扬也不会让自己去接蒋长忠,他却不露面。想通了这一节,蒋长义微微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萧雪溪:“什么事?”
萧雪溪见他看是看自己了,但那眼神是心不在焉的,表qíng还有些古怪。不由生气起来,耐着xing子有些娇嗔地去扯蒋长义的耳朵:“我的小日子有六七天没来了。你听明白了么?”她的肚子里指不定也揣着一个了,她也有了骄傲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