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昨日就说定了的,牡丹不知为何会特意又让人来跑这一趟,且以往说要回去,夫妻俩也就一起去了,并不是每次都有娘家人来接。便道:“要去的,待到郎君一回家我们就过去。让大哥不必跑这一趟。”
雨荷一听,匆忙起身告辞:“芳园那里离不得人,奴婢这就回去了。”
“急什么?我让你住两日谁敢多话?许久没有去看过封大娘了吧?”牡丹笑嘻嘻地扫了恕儿等人一眼,示意她们退下去:“好容易来一趟,就这样急匆匆的,娘也不过去看,是怕谁把你给吃了?今日就跟我一同过去,省得封大娘说我把你藏起来了。”
原来贵子同雨荷说好的期限是一年,可眼瞅着就是整两年了,贵子仍然半点消息都没有,雨荷却是成了老姑娘。由不得封大娘不忧心雨荷的婚事,近一年来尤其催得急。她们是下人,原也不敢自作主张,可是封大娘在岑夫人面前却又与常人不同,故而早早求了岑夫人,又请托牡丹,一门心思就想给雨荷配个好亲。只雨荷心里有了贵子,死活不愿改变心意,故而竟是千方百计躲着自己的亲娘,长年累月都躲在芳园,匆匆进一次城,做完事qíng便又跑得无影无踪。
雨荷为难地道:“我来得匆忙,没给她备礼,去了要被骂。下次再去好了。”
纯属借口。牡丹一挑眉:“难道你能一直躲下去?她要的是你去看她,要你什么礼?自家的亲娘,她又不是不讲理的,你就和她说清楚呗,省得她生闷气。有好些话,外人总是不能替你们母女讲的。”
去就去。雨荷咬了咬牙,抬眼看着牡丹,yù言又止。
还是问贵子的消息。牡丹无奈而同qíng地轻轻摇了摇头,雨荷的大眼睛里迅速起了一层薄雾,飞快地垂下眼,默然无语。
牡丹探手握住她的手,只觉她的手心一片冰凉,不由心疼道:“主君曾让人去打听过,有人见过他,却只是在半年前……”牡丹顿了顿,越发压低了声音,“不过,请人查过,人犯中倒是没有他的名字。”说过贵子是去报仇,假如他落到官府手里,就一定会有名字记录在案。可也说不准,他兴许没落到官府手里,直接就送命在仇家手里了。
雨荷垂着头,半晌无声,良久方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道:“罢了,我再看看罢。”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漾起一个甜美的微笑:“许久不曾伺候您穿衣了,今日就让奴婢替您梳头穿衣罢,可以么?”
牡丹着实找不到话可以安慰她的,只得佯笑道:“我那天还和她们说,你最是会配色。现下我就把自己jiāo给你了,要素淡,却又务必要叫人觉着好看,不然我不饶你。”
雨荷抿唇一笑,取了镜子过来,打开镜袱,自jīng心伺候牡丹梳头装扮不提。宽儿和恕儿听见声响都来帮忙,故意打趣道:“好容易才让娘子不嫌我们笨拙了,可雨荷姐姐这一回来,又衬得我们笨拙起来……”雨荷含着笑,毫不客气地指挥她们做事,如此再三,总算是冲淡了雨荷眉间的轻愁。
少倾,蒋长扬归家,刚进屋换了衣服,何大郎果然就来接人了,竟似掐着点儿一样。
蒋长扬吃惊道:“大舅兄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也没这么兴过,还特意上门来接。”
牡丹笑道:“我也觉着奇怪呢,先前还特意派了个婆子来问,仿佛特别怕咱们不去一般。这要不是平日就来往得紧,人家还以为我和娘家闹矛盾了呢。”
正说着,何大郎走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两个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蹂躏一番,随即压低了声音道:“的确是有事,李家父子想见成风,只是不方便上门来寻。求了爹娘帮这个忙,虽则不说是为了什么事,但亲戚面上无论如何都推不得,可爹娘又怕你们为难,我来就是特意来告诉你们,你们看着办。”
不管李家求的是什么,以李家父子与何家多年的qíng谊,从何家人的角度来说,自是希望在不损伤牡丹和蒋长扬的利益下,能帮就尽量帮这个忙,可到底这个事还是要由蒋长扬去做,少不得要先和蒋长扬说好。
牡丹闻言,就看向蒋长扬。她曾经问过蒋长扬,假如宁王不能上位,李家父子会有什么结局。蒋长扬想了许久,说他也不知道,关键是看李家怎么想的,打算跟随宁王到什么地步。万一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如果李家人自己的想法不变,别人就算是想帮忙也是没法子的事qíng。现在李家主动找上门来,无论如何都要听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