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抬眼看向甄氏,落落大方地承认:“表哥为人的确不错,如果没有他相助,我的事qíng没那么容易。说到沾光,我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因由,三嫂说来听听?”
自那日刘畅当众质疑她与李荇有私qíng后,家里人就非常注意,不叫她与李荇单独接触,更注意不说任何有可能引起误会的话。毕竟一个尚未和离成功,一个尚未娶妻,什么都谈不上。风气再开放,女子的名声总是最要紧的。旁人倒也罢了,自家嫂子也当着孩子们开这种玩笑,是什么意思?
甄氏以为牡丹会娇羞,会回避,就是没想到她会坦然面对,还明知故问地当着全家人追问自己。意外之余,只是gān笑一声试图敷衍过去,语义含糊地开玩笑她敢,叫她当着全家人说这个,她倒是没那个胆子。
牡丹见她不敢再说,也就低头吃饭,不再bī问。
何志忠却沉着脸道:“什么沾光不沾光的?谁沾谁的光?这是回礼!你娘刚使人送了礼去他们家!”
“哦。”甄氏讨了个没趣,狠狠瞪了一眼埋头吃饭的何三郎,又扫了一圈几个幸灾乐祸、或是面无表qíng的妯娌,暗自咒骂几句,将面前饆饠使劲咬了一大口,狠狠地嚼着。
众人不敢再多言,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就连孩子们都规矩了许多。何志忠一放下碗筷,其他人也跟着放了碗筷,岑夫人抬眼冷冰冰地看向甄氏:“三郎媳妇,你随我来。”
甄氏第一次看到岑夫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只觉得背心凉飕飕的,qíng知不好,硬着头皮乞求地看向吴氏,吴氏却是沉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再看何三郎,何三郎正笑眯眯地拉了大女儿蕙娘的手送到牡丹跟前,说是让蕙娘帮着牡丹种花,蕙娘也果真亲亲热热地伏到牡丹肩上撒娇。
甄氏吸了一口冷气,垂头垮肩地跟着岑夫人进了后面。甄氏在岑夫人房里一直呆到天黑才出来,出来后埋头迅速回了房,第二日清早去岑夫人房里请安是第一个到的,经过此事,她对牡丹倒是客气了许多,再不敢乱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牡丹又出了几次门,好几次本是想去香料铺子的,结果每次都没能如愿,不是被甄氏缠着,就是被李氏和芮娘缠着,又或者被白氏托付了去买东西。渐渐的,她也就轻易不再出门,看着院子里的牡丹花一盆盆的谢了,结了种子,索xing成日专心捣鼓那些花,一看到有生虫的迹象和叶子变huáng的迹象,就要守在旁边小半日,有虫捉虫,不能捉的就用硫磺灭虫,倒也自得其乐。
而默默观察下来,孙氏疏远和杨氏针对的人,不是旁人,却是薛氏。这是牡丹和林妈妈、雨荷所想不到的。牡丹的心qíng很复杂,似乎,她还没回家之前,何家没这么复杂的。她的到来,就像是催化剂,将一些往日沉淀在下面,看不清的东西催化之后,渐渐浮出了水面。而这些事qíng,都是她无力控制的,她只能和林妈妈一道,严厉管束雨荷、宽儿、恕儿,不许她们参与到何家下人间的派系斗争中去,多做少说,不许生事。
第五十章端午(一)
因为孙氏和杨氏做得太过明显,导致不只是牡丹等人注意到了,就是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三人之间有问题。
先前薛氏还想着以和为贵,百般忍让着孙氏和杨氏,几次三番被挑衅后也忍不住了,抓了杨氏和孙氏的把柄,当着全家人给了她二人一个难堪,充分维护了自己作为长媳应有的威严。渐渐地,三人发展到见面也不说话的地步。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因薛氏是长媳,帮着岑夫人理家的时日太久,地位轻易不可撼动,也没谁敢轻易就和她唱反调,或者是去质问她,只敢在私下里猜疑,传出老大媳妇等不得了,私心太重,不但容不下小姑子,也容不下公爹的小妾和庶出的兄弟和弟媳等等之类的传言。
为了家庭和睦,吴氏和白氏来来回回地做和事佬,却不起任何作用。岑夫人的态度也很让人疑惑,不闻不问,仍然十分倚重薛氏,假装不知这事。她这态度落在其他人的眼里,似乎又是太过偏袒长媳,就是女儿也不能比,于是大家看向薛氏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复杂。
作为当事人的薛氏却是犹如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她隐约知道这和上次孙氏被骂的事qíng有关,却不知道这二人为何就怀疑到了她头上去,而且是不容辩驳。背地里哭了好几场,又不敢说给大郎知道,只是咬着牙硬撑着。
相比较孙氏和杨姨娘的态度,她更在乎岑夫人和牡丹的态度,岑夫人不咸不淡的,看不出什么来,似乎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倚重她。剩下的就是牡丹这里了,她几次想和牡丹拉开了明说,却总是在看到牡丹蹲在牡丹花旁默默忙碌的背影就转了身,以叹气告终。如果牡丹本身并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和她说了,又惹得她多心生病,或者要搬出去怎么办?事qíng就更加无法收场了,同时也就如了背后捣鬼的那个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