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皱眉道,“这chūn儿也真是的,只顾着钻屋里讲话,饭也不烧!想饿死老娘你啊,今天我来烧,老娘啊,我要是住在这,可不能饿着你。”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进厨房了,冷不丁瞧见坐厨房抽旱烟的老地主,愣住了。
东间屋门关着,其实两人啥也没坐,秀chūn坐在炕沿上垂着腿,陈学功蹲在地上拆开夹板看她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就是疤痕留在腿上很难看。
秀chūn手里拿着糖饼,认真道,“我有定时换药,还自己换了夹板。”
闻言,陈学功没好声道,“你还挺能耐啊!”
秀chūn笑嘻嘻的,掰了一半糖饼给他。
陈学功刚才摸了腿,手上糊了药,他不乐意接,gān脆就着秀chūn的手张嘴咬一口。
“糖少了。”陈学功跟老地主给了一样评价。
说完又指指炕几上的油纸包,“我这个月发两张糖票,买的糖都在这了。”
秀chūn欢呼了一声,不吝啬道,“苗苗哥你对我可真好!”
以前秀chūn没少说过这话,陈学功自动把她的话理解成拍马屁,可现在面对长成大姑娘模样的秀chūn,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咳咳…以后少说这样的话。”陈学功道。
“为啥?”
“影响不好。”陈学功找到了理由,“眼下作风管制严格,我们说话都要注意。”
秀chūn哦了一声,没多想,不说就不说。
“苗苗哥,你中午在这吃吧,早上碾碎的芝麻还有好些,这回我多拌点糖,多烙点糖饼,再炒几个菜,咱们一块吃!”
秀chūn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吵闹声,是孙有粮的大嗓门,两人对视了一眼,忙开门出去。
孙有粮正指鼻子骂何铁林,问钱寡妇他凭啥在这里住,他都住不上了,怎么还把老地主整到这里了!
秀chūn看到孙有粮这人就头疼,孙有银虽然虚伪,但至少懂得遮掩,孙有粮完全是不知无耻为何物。
“再吵吵就出去!这是我家,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秀chūn可不跟他客气,孙有粮嗓门大,她比孙有粮嗓门更大,“老地主哪得罪你了?我可是监视他劳教的人,你在这嚷嚷啥,再嚷嚷,我去请大伯过来跟你谈话!”
想到能不能住下来,还得看秀chūn同不同意,孙有粮没了以往的神气,放软了语气道,“我哪知道他是在这劳教,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他一个糟老头住咱家gān啥,影响多不好。”
秀chūnqiáng调,“是我家不是你家,全公社的人都知道老地主在我家劳教,我光明正大,我怕啥,哪儿影响不好了,我看你这是思想上出了极大问题,需要及时改造!”
孙有粮可是刚被改造完,哪还受得了再被改造,忙道,“小丫头,当着外人的面你尽瞎说,我思想可没问题,别想给我扣大帽!”
秀chūn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讲话,直接视力孙有粮两口子为空气,对老地主道,“何爷爷,你去自留地摘个冬瓜,丝瓜也摘两个,咱们做饭!”
“苗苗哥,你也留下来一块吃。”
很显然,这种场合陈学功很不适合留下来,对秀chūn道,“我回了,家里烧了饭,明天我就回市里了,记得给我写信。”
“就回市里了啊。”秀chūn把陈学功送到外边。
“对啊,单位给的假期少,一周可能也就轮休一天。”陈学功跨上了自行车,两脚着地,突然想到什么,又对秀chūn道,“易真托我给你带话,让你得空去市里找她一趟。”
秀chūn约莫知道易真找她gān啥,敲敲自己的腿,对陈学功道,“你帮我跟她说,我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去她家了,等我腿好利索了再说。”
家里那点风gān的野味早就消耗了差不多,中秋节一过,天冷的就快了,秀chūn也希望她的腿能快点好,她可就指望跑得快的两条腿,赶在冬天来临前多储备点好货了!
挥手道别,送走陈学功,秀chūn没回屋里,顺道在自留地里拔了几颗葱,又摘了一把老豆角。
秀chūn最喜欢的就是这点自留地,除却规定不能种的芝麻棉花等经济作物,一年四季种的蔬菜足够她跟钱寡妇变着花样的吃了,这点就比在城里好,有工作的人还能多发几张副食品票,要是没工作的,就一张,一张副食品票冬天至多能买十来斤大白菜或白萝卜,夏天就是huáng瓜豆角,十来斤蔬菜对于一个人来讲,实在不能裹腹,尤其还是在口粮不多的qíng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