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两口子搁心里打算的,具体怎么办还得先跟二老商量,再由二老出面去和钱寡妇jiāo涉,单钱寡妇那一关,都不见得能过得了。
要说在这个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年代,陈秋娟能念书念到高中毕业,实属不易,家中必然是有开明且有远见的老子娘才行。
陈秋娟的老子是个木匠,大字不识几个,早年跟着他爹给地主家做活,陈木匠心细,注意到地主家无论是少爷还是小姐,个个都必须念书,地主老爷专门给请了教书先生,陈木匠在地主家做活时,会逮着空子偷偷旁听,很是羡慕地主家的少爷和小姐们能有上学堂的机会。
打从那时起,陈木匠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他无论吃多少苦,都得送他的孩子上学堂学知识,无论是儿子还是闺女,他要像地主老爷那般开明,不能因为是闺女就给花钱上学…
所幸,陈木匠达成了他的心愿。陈木匠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他的老大陈秋实考到上海医学院,如今在上海医学院担任副教授,月工资拿四级,一百八十五块。
闺女陈秋娟也好,虽说是个小学教师,但架不住陈木匠他女婿是个本事人,当初若不是看宋建军是个大学生,陈木匠也不会把水灵灵的闺女嫁给他…
无论哪个年代,门当户对都是死理,陈秋娟若不是高中毕业,也嫁不了宋建军,宋建军若是个在生产队gān农活的泥腿子,陈木匠也瞧不上眼。
chūn节期间,陈木匠的老大陈秋实一家从上海回来探亲,像陈秋实这般有本事,又不常回来的,从年初二开始自然要挨个走亲访友,一个不能落。
为了在短时间内能把所有亲朋拜访完,陈秋实一家三口分成了两拨,陈秋实两口子负责去看望老一辈姑姨婶子,至于儿子陈学功,则是来他姑妈陈秋娟家拜年。
十六岁的陈学功因为处在发育期,身体抽条一般的长,去年回来还和陈秋娟差不多高,今年陈秋娟站在她这个侄儿面前,就只及他肩膀了。
“呀,这是苗苗呐,才一年不见,长这么高啦。”
“苗苗快考大学了吧?”
“大嫂,快让苗苗进来坐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陈学功间或回两句,倒不是说他不懂礼貌,而是拜发育期所赐,他的嗓子如公鸭一般,实在太过粗嘎难听。
陈学功前脚进堂屋门,里间冲出一帮萝卜头将他团团围住。
“苗苗哥,带了啥好吃的!”
“奶油蛋糕!”
“香蕉!是香蕉吗?!”
“还有大白兔奶糖!”
……
手里的东西被一抢而光,陈学功伸手弹了弹离他最近二狗子的脑门,笑骂,“就知道吃!”
除却宋建军,宋建国和宋建武两家加起来有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陈学功都认识,大狗子、二狗子、大丫、二丫、小狗蛋…陈学功像点数一般,在心里挨个过一遍。
点到离他最远的秀chūn时,陈学功卡住了,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
陈学功上下打量秀chūn,绞尽脑汁使劲想她是宋建国还是宋建武家的孩子,想了半天无果,索xing问陈秋娟,“姑妈,她是哪个表妹?”
陈学功打小在上海长大,普通话讲得很标准,就是嗓音太难听。
秀chūn瞬间想到了破锣。因为这具身体对眼前这个半大的成年人没印象,秀chūn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更不会像表弟妹们那般围上去缠着要零嘴。
“这是我家闺女。”陈秋娟把秀chūn揽过来,半真半假开玩笑道,“以后就是苗苗的表妹了。”
闻言,秀chūn忍不住瞪大了眼,她啥时候成了宋建军和刘秋娟的闺女了?
宋建军斥声道,“没影的事呢,你瞎说啥,看把chūn儿吓的!”
陈秋娟道,“怎么没影了,爹娘,你们二老今年就跟chūn儿她奶说,等这个年过完,chūn儿我和建军就带走了。”
陈秋娟又问秀chūn,“chūn儿,你跟大舅妈去兰州怎么样?以后给大舅妈当闺女!”
秀chūn脑子里嗡嗡响,消化不了这个讯息。
见秀chūn久久不吭声,秀chūn她外婆道,“秋娟,这事以后再说,chūn儿在这再过几天,孙家人估计得上门要人了,咱想把chūn儿留下,也得看看孙家人同不同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