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芬立马明白了,忙道,“放心,这些东西我保管不叫万珍娘几个看到。”
等高淑芬走了之后,秀chūn才拆开宋建军给她写的信,囫囵吞枣读了一遍,宋建军让她放假去兰州,至于咋去,字迹太潦糙,她没看明白…
暑假啥时候?还得一个来月吧,秀chūn把信装进了信封里,转头就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秀chūn把剩下的东西都藏进了橱柜,郑二婶家的三个孩好吃零嘴,果脯、瓜子分给郑二婶一些,何铁林不爱零嘴只想吃ròu,那就等家里烧ròu了再端一碗给他送去…
这一季冬小麦收割完,哩哩啦啦开始下起了雨,闲来无事,钱寡妇坐在炕上嗑瓜子,听着外边的雨声,高兴地跟秀chūn唠嗑,“风调雨顺过了小半年呐…chūn儿,咱们队里收了多少斤小麦?jiāo上去之后,粮仓里还有余粮吗?”
秀chūn参与了集体劳动,这些她都清楚,“满武叔说今年大丰收,小麦亩产量比去年多一半,咱们还是按去年的指标上jiāo麦粒,粮仓里还余将近一万斤的粮食呢!”
听秀chūn这么说,钱寡妇乐得拍大腿,“队里留足种子,剩下全是咱们的!估计分到咱们手里,每人能分三十来斤!”
一个人三十斤,秀chūn跟钱寡妇两个就能分到六十来斤,脱皮之后估计也得有四十斤黑面,总算能多吃几顿细粮了!
这种好收成也不是年年都能赶上,庄稼人就靠那点田,老天爷给活路了,他们就能过得好,老天爷要是不给活路,他们糙根树皮也吃过。
连下了几天雨,天放晴之后,庄稼人又开始张罗种下一季农作物,上头给了指标,秋半季种大白豪和高粱。
犁地、撒种、追肥料,又忙活了十来天,才算结束了这一季的农忙。
随即孙会计又挨家挨户通知,分小麦!
拿破口袋,挑大水桶,挎篮子…把能盛东西的家伙全带上,风风火火去队里分粮!
细粮,可是细粮呐!哪怕滚落一粒都要捡起来!
满满两大水桶粮食,秀chūn和钱寡妇统共分到六十二斤,在生产队排队排了三天,才把小麦脱了皮,碾出五十三斤的黑面。
当天晚上秀chūn就揉了一huáng盆面,在锅里搁着,发了一夜。
次日大早剁了一只风gān的野jī,大铁锅倒上半锅水,加柴禾大火煮开,小火慢煮了一上午,泡了野蘑菇gān、葫芦gān,一块搁进去…
不止秀chūn放开了肚皮吃,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像过年一般,啥也不管了,先吃上一顿好的再说!
阳历六月半以后,进入了梅雨季,连日yīn雨连绵。
抛开庄稼不谈,秀chūn就喜欢这种天气,对她打猎来讲,占尽了天时地利。
落汤jī落汤鸭,沾了雨的野jī、野鸭还能再有力气扑腾?乖乖被秀chūn捉回去红烧、火烤、熬汤!
渐渐的,秀chūn发觉她橱柜里储藏的野味越来越多,夏季多雨又cháo湿,总搁在橱柜里闷着容易发霉,她还不敢明目张胆挂在外头晾晒。
既然怕发霉,只能赶紧吃掉,接连着几天,何铁林都吃上了秀chūn送来的ròu,今天爆炒野兔,明天蒸野鸽,后天烤野jī…
何铁林吃饱喝足了,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开始说教秀chūn,“丫头呐,日子哪是你这么过的,咱们哪能天天这么吃ròu啊!”
秀chūn两手托下巴,蹲在地上犯愁,“ròu多的吃不完,怕长霉。”
何铁林被噎住了,好半响才道,“拿去卖了换钱也好呀,送副食品回收站,按三毛钱一斤的价格回收!”
秀chūn不为所动,“然后呢?十斤ròu换三块钱,二十斤换六块钱,换了钱装在我兜里能gān啥?粮食不用钱买,吃的菜家里自己种,衣裳终年到头才能做一身,想买其他东西不是用票就是管咱们要啥劵,卖了换钱还不抵换点票、换点劵!”
时下老农民手里钱是不多,但更多时候是手里有了余钱,想买个啥东西,才发现存够了钱也没用,工人阶级生产出来的东西还得管你要票、要劵,村里gān部出门开会,还能凭介绍信用粮食到当地粮管所按比例换粮票,普通老百姓进城办事,只能自带窝窝头咸菜gān,忘带介绍信的,那就得露宿街头。
听秀chūn这么说,何铁林面上又浮现了嘲讽之色,“你奶还成天在我面前叫嚣人人平等的年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