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铁林好赖是经历过大风大làng的人,葛万珍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此时如果他说是自己买的,那好,工业劵哪里来的?该不是跟gān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跟商品粮户换的吧?可别是偷摸买卖,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那是犯罪!
要是啥也不说,那也不成,葛万珍指不定在背后咋编排他,再给他扣上一顶帽子。
“住在乡里的陈木匠知道不?陈木匠送的,他儿子不是在上海嘛,整口铁锅那还不容易。”
闻言,葛万珍撇撇嘴,语带讽刺,“这当过地主的人可就是不一样啊,头绪还挺多!”
何铁林懒得跟葛万珍磨嘴皮子,端了热好的剩饭进牛棚,哎呀,这回可是欠chūn儿那丫头一个大人qíng啊,还得琢磨着还上才成…
隔几天,何铁林寻机会给了秀chūn一把弓。
盯着何铁林手里的弓,秀chūn眼睛都瞪直了,忙接了过来,反复打量,“爷爷,弓身是小叶紫檀,弦是牛筋?”
何铁林露出一副算你识货的笑容,点头道,“紫檀质地轻却非常坚硬,极适合女娃拿,拓木太重啦,拿着费劲,弦用得是水牛筋,一般般,要是麋鹿筋,那才叫好…”
手里这把弓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无论是手感还是质材,都不知道比她原先那把好了多少倍,这还叫一般般呐!
秀chūn得了宝贝一般,爱不释手。
欣喜之余,秀chūn不免好奇,上回何铁林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三把铜锁,这次又是弓…
“爷爷,这东西,你到底哪来的?”
何铁林仍旧不愿说,只是笑着问道,“喜不喜欢?”
秀chūn不迭点头,“喜欢!”
何铁林乐了,“喜欢就拿去,废话那么多gān啥!”
又是这么敷衍!秀chūn也不管了,先拿上她的宝贝去田间地头练练手再说!
隔日正好下着小雨,是打猎的好时候,秀chūn照例天不亮就起了,背上家伙,头上戴了顶糙帽,一路小跑去了地里,原先她经常打猎的地方猎物急剧减少,这回秀chūn换了个地方,穿过合作社,一直跑到淮河坝下才停下来。
连日来的yīn雨,淮河滩上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洼,秀chūn在坝上打了一套拳,等天朦胧亮之时,才在田间地头来回转悠,逃窜在田间地头的目标刚出现,秀chūn扯了箭,瞄准目标,一发即中!手里有把好的弓就是不一样,穿she力足够qiáng大,she程足够远,箭头直接she穿鸭脑深深钉在田埂上。
喜滋滋把野鸭搁在背篓里,秀chūn准备打一只就收手,夏天不是风gānròu类的好时候,野味打多了容易坏。
眼下天还早,秀chūn扫了一圈,见四下无人,甩了脚上的鞋,卷高了裤脚,下水洼泼水逮小糙鱼,还有螺丝和河蚌,只要摸到能吃的,一块扔到河滩上!
鱼虾螺蛳河蚌装了半篓筐,秀chūn才收了手,在水沟里把手上脚上的泥巴洗了,悠悠的坐在坝埂上chuī风,袖子裤脚都挽得高高,反正也没人看见。
原本淋淋下的小雨此时也停了,伴着晨风,chuī在身上不要太痛快!
chuīgān了胳膊上腿上的水,秀chūn放下衣袖和裤脚,穿上鞋,刚起身下坝埂准备回家,就看见坝下的杨树底坐着着挺拔的身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光着的胳膊腿…
“苗苗哥,你来这gān啥?”秀chūn讶异。
“小chūn儿,你来这gān啥?”学着秀chūn的语气,陈学功反问。
秀chūn把背篓背上肩膀,下了河坝,边走边道,“我来晨跑。”
陈学功原地跑了两下,笑嘻嘻道,“我也来晨跑。”
陈学功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有晨间跑步的习惯,碰巧看见了在坝上chuī风的秀chūn而已。
这人总学她讲话…秀chūn不吱声了,弯腰把树底下装弓箭的布口袋拎着,匆匆往家赶。
别看秀chūn走得快,但她腿短步子窄,陈学功在后头几步跟上,伸脑袋往秀chūn的背篓里看,“螺蛳、河蚌啊…”
秀chūn嗯了一声。野鸭还有小糙鱼都在下面,他没看见。
陈学功跟着她并排走,悠悠道,“小chūn儿,上次我还请你吃了顿早饭呢,锅也是我抱你家去的。”
秀chūn脚步一顿,扭头很有礼貌的回声道,“谢谢苗苗哥。”
一声谢谢就行啦?陈学功不满意,斤斤计较道,“可你连口水都没招呼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