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芬说话的时候,钱寡妇就坐在炕上,听高淑芬说怪她纵容葛万珍娘几个,老脸一红,呛声道,“当初她娘几个搬过来,只说熬过三伏天就回去,我能知道她这么糟践家里东西吗?!”
高淑芬撇撇嘴,顶嘴道,“对,你不知道,你能知道啥。”
秀chūn叹口气,脸上露出犯难之色,对高淑芬道,“大娘,三婶要是吃了别的东西,我也就不说了,咱家地窖里的粮食,叫她吃了一半,我和奶的粮食平时jīng打细算着吃,现在少了一半,让我和我奶咋熬到年啊!”
“啥?万珍娘几个吃了你一半的存粮?!”高淑芬惊讶了一把,唾骂道,“这女人心眼咋这么黑,她吃你的粮食,她娘几个自己没有吗?!”
这年头,粮食按人头分,大人一年均分三百斤粮食左右,十岁以下的小孩分的量是大人的一半,高淑芬想过依葛万珍的xing子,指定是要尽可能吃秀chūn自留地里的菜,还有家里剩下的油盐酱醋,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吃秀chūn的粮食!
粮食有量,肚皮无限,吃了人家的粮,可是让别人饿死的事啊!
高淑芬气得拍桌,恨铁不成钢道,“chūn儿你傻呀,她吃了你粮食,管她要回来呀!”
这回秀chūn还未说话,钱寡妇就先开口了,“就chūn儿这样,她能拧得过万珍吗?这事你两口子得出面管管!”
秀chūn不迭点头,面上露出可怜巴巴之色,“大娘,我害怕三婶,三婶可坏了。”
高淑芬刚想一口应下来,可又想到她男人说懒得管这些事,犹豫道,“你大伯这两天忙着开会,chūn儿你看…”
“开会开会,成天开啥会!”
钱寡妇难得硬气了一会,对高淑芬道,“晚上让有银过来,我跟他说!”
秀chūn下了炕,趿拉拖鞋去西间一阵捣鼓,再出来时递给高淑芬一包油纸包裹的零嘴,“大娘,你说的衣裳,大舅妈没有布票,实在买不到,零嘴是大舅妈买给我的,我舍不得吃,大娘你拿家去给狗娃子。”
高淑芬散开油纸包看了看,里头装的是花花绿绿的糕点,好些她见都没见过。
“chūn儿你放心好了,这事不论你大伯管不管,大娘都得给你做主,万珍做的太过分了!”
如果有人愿意帮她解决,秀chūn是不介意破费一些,孙有银典型的怕老婆,有了高淑芬这句话,秀chūn不愁孙有银不跟着出面。
吃过晚饭的时间,孙有银过来了,秀chūn在刷锅洗碗,孙有银在炕上同钱寡妇说话,秀chūn就竖着耳朵听,装小绵羊,等孙有银开口问她了,她才说两句话,末了秀chūn又道,“大伯,我领你去咱家地窖看看,我和奶的粮食少了大半!”
孙有银还真跟秀chūn下地窖看了看,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也是气得半死,虽说秀chūn这些年像皮球般被踢给这个踢给那个,可孙有银从未想过将这孩子往死路上bī,吃人家的口粮,有粮他女人也真能gān得出来!
“好了,chūn儿,粮食的事你就别cao心了,我管万珍要,她吃了多少我让她还你多少,她要是不同意,我找有粮谈。”
能有这个结果再好不过,虽然孙有银答应帮秀chūn要回粮食,次日秀chūn还是抹黑起chuáng,去昨日跟女同志说好的地方赴约。
地窖里存储的都是粗粮,她现在手里有了钱,既然有细粮,秀chūn哪能放过,多买一点存下来有备无患!
秀chūn到的时候女同志还没来,她没有钟,不知道几点,等了约莫一刻钟,女同志真应约过来了,还是昨天那身衣裳,手上费力的拎了粮食朝她走来。
秀chūn忙迎了上去,轻松接过女同志手里的口袋,女同志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秀chūn笑笑解释,“我天生力气大。”
女同志是个话不多的人,点点头,转而对秀chūn道,“来之前我称过,五十斤大米,五十斤白面,还有二十斤挂面,你看看。”
秀chūn解开的是面口袋,女同志卖给她的面粉特别白,比她买过的富qiáng粉成色还要好,应该就是郑二婶口中的jīng面了,挂面也是刷白刷白,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秀chūn赚了。
五十斤大米,四十块,五十斤白面,三十五块,二十斤挂面,十四块,统共八十九块。
秀chūn来之前就把账算好了,破手帕里包的钱刚好是八十九,花花绿绿各种面值,各种大小,秀chūn让女同志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