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原就昏迷了一天一夜,病痛中或许是喝了药,总是半梦半醒的,所以等待福临祭天完毕回到我身边的时间并不觉得长。因为只又过了一天,他就完成了祭天的活,匆匆的赶回宫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穗儿正在为我身上的伤换药上药。
我身上被那法器打的伤全部都是内伤,没有伤口,只是淤青得吓人,都是紫黑紫黑的。并且,很疼,真的很疼!
因此,福临见到的画面和听到的声音,有些糟糕:正咬着牙qiáng忍的我,仍总是不断的对穗儿说道:“啊,穗儿,轻点。”
穗儿则是含着眼泪,心疼的道:“是,格格。”但穗儿总是拿捏不准力度,时不时的仍是会弄得我很疼很疼……
但后来,我发现,穗儿为我上药的力度竟然渐渐的都控制在一个点上,不重不轻的,甚至感觉还很舒服……我有些奇怪,穗儿什么时候那么细心体贴了?一回头,才发现是福临,他已经接过了穗儿的活,正和穗儿一样,含着眼泪的为我上药。
他回来了,我很高兴,脱口就问道:“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福临闻言勉力的朝我一笑。
“回来就好,你回来了,我就安心了。”我笑说着,又将头转了回去,继续安心的趴在那。
福临因为我的话,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继续轻柔的为我上着药。一直到他为我上药完成,我们两个都保持着沉默,屋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安静。
这样的安静一直到福临为我上完药,我重新把衣服都穿上,躺正了,才被福临打破了,他皱着眉头道:“你若很疼,大可像刚才那样的喊出来,没必要这般忍着的。”
听了他的话,我微微一愣,而后笑道:“谁说我忍着了?是你真的很体贴,很轻,我都不怎么觉得疼,才没喊出来的。”顿了顿,我又道:“说起来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娇生惯养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那么细心哦。”我边说边往chuáng里边趟,福临便就势趟到了我身边。
“只对你。”他在我身边,轻声道:“我看着你身上,那么多的伤痕,真的好心疼!是我没用,真的是我没用!没能好好的守护你……”
发生这样的事,他会内疚,会自责是必然的事。这个时候,什么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生在帝王家这类的废话,都显得非常没有意义,也说服不了他。只能等时间长了,他自己想通了,或者过段时间,他的负疚感没那么qiáng烈了,我再与他谈谈。
于是,我转移了话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太后怎么会忽然认定我是妖孽?”
“还记得,我几次三番的叫你嫣儿吗?”福临大概知道我必然会问这些问题,便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的说道:“那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了。”
“怀疑我被鬼上身了?”我冷冷的道:“她就不怕我是回来找她报仇的吗?”
福临有些好笑的说道:“说来也好笑,太后这个人,有时候是很固执的。她固执的认为,如果真的有妖孽上了你的身来迷惑我,那也是利用了你和我之前的故事的妖孽,而绝不是你真的回来了。大概,是心虚,所以一直提醒自己,那绝不是你。”
是啊,这就是当今的太后!只有那所谓的妖孽不是我,她曾经最疼爱的侄女儿,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去对付,也就是说,就算是我,她也一定要对付。我活着的时候都尚且如此,何况,我死了?
稳了稳心神,我又问道:“那她又是怎么最后确认我真的就是个‘妖孽’的?”
福临道:“是玉林大师。”
玉林大师?回想起这位广济寺的住持,许多人都很尊重的得道高僧;回想起我们初次见面时,他看我时的眼神有的那一刹那的异样;回想起我在广济寺期间,偶尔与他单独对话,他总是话里有话……
都说他德高望重,佛法高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即便他真的很有本事,亦不过和世人一般的迂腐。
思及此,我讽刺的笑了笑,道:“他还,真有本事啊。可惜,这本事,似乎用错了地方。”
福临轻轻的握着我的手,缓声道:“他其实原本并没有恶意的,他早在见到你的那一刻便发现了你的异样,只是见你并无作恶的样子,所以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太后参禅时提到你时,不打诳语的他,才给太后做了些许暗示罢了。不想,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