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果然如真仙临世。
刚刚还在叫嚣哄笑的一gān纨绔子弟,这会儿都成了雨打过的鹌鹑,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看着楚王一步一步,缓缓bī近,竟下意识,齐齐后退了几步。
明明这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身量单薄,面无表qíng,却偏偏让人感觉到一种比泰山更磅礴巨大的压力。
卫重沙身边的锦衣卫都护在身边,可他看上去依然自成一个小世界,茕茕孑立,唯他立于天地之间,瘦小单薄的背影显得脆弱而可怜。
但卫重沙脸上却并无他从前那种惹人爱怜,暗含三分媚态的神色。也并非孤冷和倔qiáng,近朱者赤,他也隐隐有一种“宠rǔ不惊”的淡然平静。
纵被千夫所指,眼底一片漠然,好似面对的只是恶犬吠吠,何必与shòu类计较?
权当娱乐,不值一笑罢了。
卫重沙表现极好,可还没修炼到家。
沐慈本尊,才叫真淡漠,在他眼里对方连粒灰尘都算不上。他的视线平平淡淡扫一眼找麻烦的几个纨绔,无悲无喜的目光,却生生让人觉得被看作了死物,让人冷汗直流,想要跪了。
王梓光利用小孩优势,赶紧告状:“王舅,这个人带人口出污言,当街为难卫奉乐。”
沐慈温和道:“知道了,你回你母亲那边去吧。”
“哦!”王梓光在外面很听话,乖巧走了。
沐慈看向卫重沙,目带询问。
卫重沙也看沐慈,眉目间冰雪融化,瞬间chūn暖花开,解释道:“不过是从前认得的人,没多大相gān,不值王爷烦心。”不待沐慈开口,他笑吟吟问,“王爷,您的事忙完了吗?”
“嗯,你没事了吧?”沐慈目光柔和。
卫重沙婉约微笑:“一直就没什么事。”
“行,那就不làng费时间。你陪我去喝下午茶,我饿了。”沐慈道,很自然牵着一直没放开过的梅容,另一只手箍着卫重沙的肩膀带他往青布马车走,一边道,“你别看这车普通,居然也很稳当。”
能和沐慈在一起就高兴,卫重沙哪里会嫌弃,只一个劲点头。
沐慈继续说:“车把式也有趣,非说是我路修得好。不如咱们坐车上喝茶,把明理学院都逛一遍,看路是不是真修得好?”
围观群众:“……”
找麻烦的人:“……”
还真是被无视得很彻底啊。
牟渔过来,一本正经劝道:“别坐车上喝,回头该泼了。”也没提什么不开眼的人,也觉得不值一提。
众人:“……”
感qíng在哪里喝下午茶才是最重要的事qíng?
传说中,护国公对楚王最是纵容,果然不是空xué来风。
沐慈点头:“刚刚好,若有颠簸泼了我的茶,路段记下来,回头把承包商抓出来让他重修。”
不分敌我所有人:“……”
这画风,大家表示都有点看不懂!
找麻烦的家伙还以为楚王怂了,毕竟带个戏子出门晃dàng,被人喷肯定是抬不起头来的。这么不置一词就“跑”了,定然是想息事宁人。于是总有人把“息事宁人”当做“软弱好欺”。
“楚王殿下,您就这么走了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怕了?”找麻烦的人说。
卫重沙不在意,不想沐慈惹麻烦。沐慈本来也不在意这么几个家伙的。但对于这么锲而不舍作死的家伙,牟渔都想点一根蜡了。
沐慈停步,转身,放开梅容的手,一手搭在卫重沙的肩上,拉他一起朝着那几个人走过去。
牟渔立即道:“为首是泺淩郡王世子,沐盛玉。”
沐盛玉与京中纨绔不同。如沐永清沐广孝二人为代表,是爱玩爱凑热闹,天天没个正经的年少轻狂,从不伤人害人勉qiáng人。
而以沐盛玉为代表的这一伙,已经不是纨绔范畴,是真正的祸害。最爱仗势凌人,欺负折腾底层人,对漂亮的人尤其狠,人命都出过不少。只是每次出人命都有人背黑锅,刑部和大宗正寺都拿他们无奈何。
沐盛玉最爱点怜霜去唱堂会,然后招呼十几个狐朋狗友一块儿折腾怜霜,好几回险些把人弄死。
沐慈对牟渔摆摆手,带卫重沙走到沐盛玉一伙人面前,面无表qíng道:“我不在意你是谁,也不在乎你爹是谁,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沐慈拍着卫重沙的肩膀,“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他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