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渔脚步更轻,可不知道怎么,沐慈却睁开了眼睛。
沐慈每次醒来,一睁眼那目光就已经足够清明,可这一回却迷迷蒙蒙,涣散着,犹如一个迷路到了另一个世界去的懵懂孩童,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方。
让人心疼。
好半天,沐慈的视线才慢慢凝聚,嗓音有些沙哑:“阿兄,资料拿过来了?”
牟渔直接把沐慈抱起来:“别管资料了,您需要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嗯,是有点累了,资料都找全了?三十年间所有涉及到西河、临河流域的宗卷?”
“是的,殿下!”牟渔应。
沐慈已经习惯了牟渔那无滞转换的称呼,可以对天授帝叫“父皇”,自称“儿臣”,叫他就一定会称呼“殿下”,哪怕当天授帝的面。
“记得再找一下军用马匹的相关资料,有关的都弄来,记得都要事先征询一下皇帝,不能给的就算了。”沐慈道。
牟渔:“……能不能忘掉资料?”
“不能,”沐慈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可能关系到大幸百年国运,生死存亡。”
牟渔:“……”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平静的,像“今天吃米饭吧”这样平常到极点的语调,说这么危言耸听的话啊?
牟渔无奈地把沐慈安顿到chuáng褥里,摸一摸他的小脸道:“殿下,您对自己好点吧。再这么下去,就是关系到您自己的生死存亡了。”
“嗯,好吧……”沐慈伸手握住牟渔的大手,蹭了蹭道,“帮我擦个身,推拿一下再走,资料太多又不jīng确,我时间又不够,都没工夫洗澡,做得久了身上僵硬。”
牟渔:“……”认命地在沐若松的配合下,给沐慈擦身,然后推拿。
沐慈舒服地几乎睡着,还记得问:“带走的羽卫怎么说的?”
牟渔给沐慈擦脸:“别管了,我和父皇会处理的。”
“哦。”
“午膳吃了多少?”
“没胃口。”
牟渔今天午膳没过来,抬头看沐若松。沐若松拧眉,忧虑摇头,就是没吃多少的意思。
“这么下去怎么行?”牟渔担忧,摸了一把沐慈身上,就从来没有过ròu,只有骨感和更骨感的区别。
“弄点牛rǔ或者羊rǔ给我喝,不要人rǔ啊……”沐慈闭着眼睛道。
“好!”
“我尝得出来,别糊弄我。”
“睡吧,殿下,我还有任务得走呢。”
“你走吧。”
“不行,不盯着您睡,一会儿又得爬起来看资料。”
沐慈叹口气:“好吧,奶奶……”认命开始默背《元素周期表》。
牟渔:“……”
沐若松羡慕看着两个义兄弟的斗嘴互动,总觉得两个人真是很默契,自己有点无法融入的感觉。其实连牟渔也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面对沐慈,他在人前的冷面总会不由自主缓和,说话也变多,变温柔。他虽然意识到这种“柔软”和他冷酷拽的形象不合,却没办法控制自己。
全自动的。
……
晚膳时分,牟渔办事回来,回复天授帝……
玉泉chūn酿,皇子们都喝了……
太子装疯卖傻,不肯喝,打碎了一壶,好在牟渔有备份,亲自抓着太子qiáng灌下去的;三皇子不拒绝也不悲伤,对着皇宫方向磕了三个头,叩谢了皇恩,只问了一句“九弟身体好些没有?”牟渔回答“挺好。”三皇子就主动喝了下去;五皇子也打翻了酒,哀求哭闹一番想见父皇,最后也被牟渔抓着,把备用的一壶给灌下了。
六皇子哭着,主动喝到一半,吐了,被qiáng灌下了另一半。
七皇子也哭,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敢也没力气喝,后来也是qiáng灌下去的。
天授帝思量了一下儿子们的反应,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有人认了?”
“认了!”
“查清楚了?”
“是的。”牟渔把查到的事qíng一说。
“行!”天授帝笑道,“朕总算有脸去见九郎了。摆驾重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