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摸一摸沐若松的脸,心疼道:“子韧,伤这么重,其实不用连夜赶来,太辛苦,也危险。”
“还好,路上比较慢,身边有人护着,没受伤。我和人骑一匹马来的。”沐若松抓住沐慈覆在他脸上的手,缱绻地蹭了一下,笑道,“我知道,我会先保护好自己,才能照顾你。”
沐慈听得这话,心里酸酸的,却也不能说沐若松的想法不对,叹口气问:“崔院使应该在路上了吧?”这里的医者并不会处理外伤的新方法,怕乱弄造成二次感染。
“恩。”沐若松应。
“等他来再给你检查下,消毒上药。”
“好!”
“脑袋还晕吗?恨我吗?”沐慈又问,摸一摸沐若松还青紫着的脖子。
沐若松解衣服的手顿住,脸上依然笑得温柔:“不恨,你根本不是想杀我,而是为了保护我!你呢?生我的气吗?”
“当时有点生气……我许多年没尝过生气的滋味了。不过后来不气了,你还年轻,对我的感qíng……我能理解,也当珍惜,不能伤你的心。”
“我不伤心。”沐若松笑意更深,能叫沐慈生气,是因为——沐慈在乎了。
沐若松只有高兴的。
“以后,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了。”沐慈道,抚摸沐若松的脸颊。
沐若松抓着沐慈的手,蹭一蹭,笑道:“没关系,我做错了你生气是应该的,别憋着,该教训我也要教训。我知道……你总是为我好。”
沐慈真是对这样毫无保留的沐若松,实在没办法硬下心肠,叹口气道:“子韧,你能活下来,我很高兴。”
沐若松看到沐慈漾着柔光的双眼,想到自己是怎么才活下来的,心知面前这人看似无qíng,实则有心。
他口头激dàng,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奋力压下不想叫沐慈担心,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感激和愧疚的话,甚至表白爱意,述说未来决心的话……都稍显苍白。
于是,沐若松只是看着沐慈,把心爱的人装得满心满眼,所有的恩怨qíng痴都泯于一笑间:“我活着,你也活着,就没事了,若缺。”
他伸出手摸到沐慈的胸口,感受到那里怦然的心跳……
又说了一句:
“真的,只要你活着,我也就没事了,什么都不求了。”沐若松总算明白,比起爱qíng,比起未来,比起其他一切……沐慈能活着,自在恣意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沐慈看着沐若松。
只要你活着!
这句简单的话语里,有着太多太沉的爱意,太重太浓的悲伤。
当一个男人不再夸夸其谈,不再用言语剖白内心,变得就简单沉默的时候;当一个男人不再惧怕一路风雨,晨霜跋涉,只为一句简单平淡的“只要你活着!”的时候。当一个男人不再在意自己的宠rǔ去留,苦难喜乐,只一肩承担重责,给爱人撑起一片无风无雨的港湾的时候……
这个男人,就真正地长大、成熟了。
沐若松长大了!
……
沐慈似一个父兄,心态矛盾。
即欣慰孩子的成长,又心疼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沐慈在心中叹息一声,爱怜地,轻轻抱住了沐若松的脑袋,让他靠在胸口,听着自己有力的却稍快了一些的心跳。
——子韧,我没事,还活着。
——我的心在跳动,其中多出了一个节拍,是为了你。
……
沐若松虽然喜欢沐慈的怀抱,可他没让自己沉溺,怕水冷了,继续给沐慈脱下外衣,就看到他身上新旧的伤痕,心中剧痛。
“痛吧?”沐若松道,“别忍着,在我面前,你不用一个人忍着。”
“不算什么,会好起来的。”沐慈从不觉得痛苦是什么坏事。
沐若松不敢说太多,因沐慈并不喜欢旁人同qíng。他脱了沐慈外裤,留个中裤——这是沐慈洗浴的习惯,并不脱光。他去拿水中毛巾,给沐慈一点一点,细细擦gān净了身体,手脚。
……
最后沐若松开始帮沐慈换上gān净衣物,看到那条中裤,不知道该不该换……
他犹豫时,被沐慈抓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