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只要端着个“泰山崩不改色”的脸,听群臣按照章程议事,等群臣议出个结果,他心里就有决断了,然后再问问丞相、三参政、尚书们的意见,若无很合理的反对意见,便可以做出决定。
沐惗只需要面无表qíng,宣布决定就好了。他不需要说太多,刚好暗搓搓积攒处理朝政的经验。
……
如此过了好几天,沐惗心底深处的焦躁和忐忑也淡了不少。王又伦等宰执还是比较厚道的,手把手教沐惗,沐惗也渐渐摸到了为君的门道。
私底下,王又伦等也是喜欢走中庸、平衡之道的德光帝的。便如楚王沐慈推拒帝位时所言——现在是平和稳定的时期,国家的发展还是求稳,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发展。
德光帝显然更合适。
当然,这些话王又伦并没有对德光帝说,依然按沐慈的要求,保密。
……
前朝理顺了一点,德光帝却无法放松,因后宫总不消停。
沐惗的亲娘、亲姐,连刚屁股好些能下地的亲弟,还有他的几个小老婆通通来找他的麻烦。不是吵吵楚王如何,要小心防备;就是嫌他没能力,无法让jī犬升天;不然就是吵着要当皇后,伸手朝他要这个,要那个。
只有他的正妃梅氏,到底是大世家出身的嫡女,还算知书达理,叫他要善待兄弟,好好处理政务。
但是谢太妃一直不肯让德光帝册立梅氏为皇后,也想让他册立谢婉为后。沐惗觉得不太好,顶着压力没应,但顾及自己亲母无法封太后,看别的女子举行封后大典只怕心里不舒服,便把立后的事拖了一拖。
梅氏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
梅氏之父安寿候整天惶惶然,他的亲妹本就是被迫出家的皇后,如今大女儿若不能立后,只怕静业寺就是她的归宿,如何不着急害怕?
他有心把不听话,私自放了楚王的三子梅容骂一顿,可梅容又漂回了海上,很难找到人。就算找到,又能做什么呢?
……
沐慈“一铜一羽”掀起天京新话题的时候,他正悠闲地视察楚王府的改建装修。这家伙一拿到图纸,就直奔一座室内温泉池而去了。
温泉池很大,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光泳池就有上百平米,旁边还有几间漂亮的房间。
温泉引自地底,也不知道当初费了多少工夫。
沐慈便改了最边上几间屋子,画了图纸,让工匠去制作铜管,引温泉水做成了一个带小隔间的公共淋浴房,方便大家享用。
正逛着呢,就有一个锦衣卫过来,对牟渔耳语两句。
牟渔点头让锦衣卫离开,把一张帖子递给沐慈,十分自豪说:“清河王世子的请帖,邀请你参加明日的诗会。”
“我不会作诗,也不会点评,去gān什么?”沐慈又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吃食做得只怕我也吃不惯,还要饿肚子。”
牟渔和众人:“……”能被清河王世子邀请参加最有名的诗会,是无上荣耀好么?
沐慈道:“我就不去了,他找我应该是有别的事,你让他直接说。”
牟渔打发人去问。
很快,锦衣卫带来一个人,自称是清河王府内侍总管,总管呈上一件东西,说是故人回赠。
牟渔检查,没事才递给沐慈。沐慈看了看,发现是一个单筒望远镜,却不是他遗落的那一支,而是新做出来的金筒望远镜,还镶嵌了宝石,做得jīng致美丽,水晶也更透亮清晰。
沐慈心里明白,道:“回礼我收下了,告诉他,我会办好。”
那内侍总管诧异抬头,张张嘴想说话。沐慈随意摆摆手道:“你回去说,就说我知道这不是挟恩图报,朋友之间送个小礼物,帮个小忙,顺手的事,不算什么。去吧!”
那总管也猜不透其中的哑谜,却也不敢质疑楚王,听命回去了。
牟渔眉峰微挑,看着沐慈。身边的人识趣都退出老远。
沐慈道:“在宫外救了我,从水路将我送回的人,我不让你追查的就是他。梅府的三子梅容。”
牟渔恍然,道:“梅三郎啊,是个人物,可惜了……”
“知道他请托我的事是什么了?”沐慈问。
牟渔叹气:“梅皇后无子不是她的错,她是先帝定下的宗妇,这事闹得太不像话了。”
沐慈也叹道,“不是bī到份上,梅三郎只怕也不会给我送这东西过来。”让那个骄傲飞扬的男子做出这种类似携恩求报的事,也是为难他了,只是为了在意的家人,梅容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