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楼是因“国孝期提供伎乐供人取乐,给官员牵线狎jì”而被查封。本来国孝四十九天禁止宴乐,但因管理逐渐宽泛,各大酒楼在先帝入陵后就会打打擦边球,譬如提供杂耍舞蹈,但不佐配曲乐,女子着素,不穿红戴绿。最主要天京城明丽街上的酒楼都有些背景,就没人会狠管。
所以沐慈刚出宫,第一次进泰和楼用餐,虽有胡姬跳舞但并不佐配伴乐,花魁娘子弹琴也只选哀婉曲目。这样一般没事。就算有人举报,也就罚一点款,并不伤筋动骨。
要命的是国孝期给官员牵线狎jì。
前周朝荒yín是其亡国罪名之一,大幸吸取教训,坚决禁止官员狎jì,可以找官jì歌舞助兴,却不能私侍枕席,违者降爵罢官。更何况国孝期,罪加一等。有人就出首告泰和楼设私场子给官员拉皮条。
佟掌柜及常大学士俱喊冤。
可常大学士有个不争气的独子,幼时被祖父母娇宠惯坏,学问稀松,偏又自诩名士风流,狎jì弄娈没个正经,常大学士打骂皆不管用,当年他就因此被人攻击“治家不严,何以治国?”他只能致仕,终日郁于酒食。
因泰和楼最近生意红火,来往皆是顶尖权贵,于是天京城每年评花选出的前十花魁、行首,也常至泰和楼献艺。这位常公子胆大包天,以少东家的名义把花魁、行首骗至自己私置的宅子,又请来“名士风流”的权贵公子,行yín乐之事。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不小心弄死了一个xing烈的清倌人,为掩藏罪证,常公子把尸首扔至井中,直至近日才被发现。
郭掌勺道:“原本东家还以为有人眼红才巧编罪名,不成想少东家确有不轨之事,已经供认不讳。东家是真不知qíng的,但无法洗脱嫌疑。因少东家带走花魁等人,掌柜知qíng却隐瞒未报,也被羁押待审。小人日日围着炉灶,与此事无关,京兆府就把小人放出,并未为难。”
“嗯,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沐慈淡淡问。
郭掌勺看楚王淡薄面色,也不敢提过分要求,只道:“东家虽教子不严,有失察过错,却真的没有涉入这等污糟事。小人只怕有人为了qiáng夺泰和楼,就胡乱攀咬东家,求楚王援手……”
沐慈点头:“这事我会派人去过问,让京兆府秉公详查,若常大学士无辜就不会有事,若真有涉案,我也不会徇私,视国家法律于无物。”
“这已经很好了,谢王爷。”郭掌勺感激,把怀里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递上。锦衣卫拿给沐慈,是泰和楼的地契房产。
“这是gān什么?贿赂我?”沐慈问。
郭掌勺赶紧道:“王爷莫恼,这是我出来时,东家嘱咐我带给您的。东家说什么‘匹夫无璧……怀着……是罪’,泰和楼招了人眼红,凭他保不住不说,还给全家招祸,与其落入宵小之手,不如送与王爷。您必定能将炒菜发扬光大。”
沐慈也慡快,把契纸jiāo给乐恕,道:“我暂时保管,等你们东家出来,我再按照市场价正当买下。”
“王爷高义。”郭掌勺弯腰行礼,然后高高兴兴出去,直奔厨房了。
王梓光皱眉挤眼的,挠了半天脑袋,凑沐慈身边道:“您就这样相信他啊?他一个懂得炒菜的名厨没人抢夺,由他到处走,您就不奇怪?”
沐慈随意道:“大幸重约,我没他的契约,别人拿契约可以随时带他走,我不放人还可以告我一状,不用担心他走掉。再说,不放他到处走,那谁能进我王府里来?”
“我怎么好像……闻到一种yīn谋的味道?”
沐慈轻扯王梓光的小发辫:“你鼻子这么灵?属狗的?”
王梓光眨巴眼睛,忧心着急:“哎呀,这种时候您还开玩笑,就一点不担心?”
沐慈无所谓:“担心什么?谁能拿我怎样?”他对乐恕道,“你拿我的手令,去京兆府问一问这事。让他们凭公执法,不要随意牵连。”
乐恕十分犹豫:“爷,虽然我很想救常世叔,可若因此连累爷着了人家的道,却是大大不妙。”这种事甩开gān系还来不及,怎么能自己往前凑?
沐慈很是气定神闲:“我心里有数,没妨碍。论起来这事八成是我连累了老常,你去看着吧,别叫人折腾他。”又问王梓光,“宫里的邀请帖送了吗?”